“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徐朗川找了塊干凈的地方坐下。
“判斷心理應激后麻木化狀態(tài)是否緩解,可觀察個體情緒感知與表達功能的恢復程度。具體表現(xiàn)為對內(nèi)外刺激能產(chǎn)生與情境匹配的情緒反應,如對積極事件出現(xiàn)愉悅體驗,對負面事件產(chǎn)生恰當?shù)谋瘋驊嵟?,同時自我覺察能力回升,能識別并表述自身的生理需求與情緒狀態(tài),且此類反應呈現(xiàn)持續(xù)性而非短暫偶發(fā),提示心理防御機制的過度激活狀態(tài)逐漸消退,情感調(diào)節(jié)功能趨向穩(wěn)定?!?/p>
“如果能就有好轉(zhuǎn)?!?/p>
話說完的那一刻,魏辰月忽然停了,像按下了某個無形的開關(guān)。方才連串的字句還在空氣里蕩著余韻,她已經(jīng)轉(zhuǎn)回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指尖上。
沒有刻意坐直,也沒局促地動手指,就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睫毛垂下時遮住眼底的情緒。呼吸平穩(wěn),肩膀也松著,和平時沒什么兩樣。
只是那片沉默落下來,和剛才流暢的話語形成了分明的界限,像水流過石頭,自然地拐了個彎,忽地就停住了。
山風卷著松針掠過來時,他還維持著抬眼的姿勢。那些句子像被風推著,一股腦撞進耳朵里,撞得他腦子里空落落的,只剩下風穿過林葉的嗚咽聲。
魏辰月的話音停了,山風也似乎頓了頓。他望著她被陽光曬得半透明的耳廓,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石縫里的土,那些字句在心里滾了幾滾,終究沒能拼湊出個完整的形狀。
“你們……認識?”
他望著她被陽光描出金邊的側(cè)臉,喉結(jié)悄悄滾了滾,問這個應該不唐突吧……
“嗯?!?/p>
回答徐朗川的只有一個“嗯”。
這句“嗯”輕輕落在風里,像片被吹落的枯葉,沒什么重量,卻讓剛松快些的空氣又凝住了。
魏辰月腦子里還是那一剎那的滾燙,徐朗川的話反倒幫她回憶起更多……
她忘了那是什么場景了,大概是高一運動會。只記得徐怡卿笑著向自己走來。一向不愛說話的她竟是率先張了口。
“你好,我是文韻中學毓秀班班長,魏辰月。”
“你好,江源中學爭流班代表,徐怡卿?!?/p>
徐怡卿就站在跑道盡頭的陽光下,高馬尾松松地晃著,幾縷碎發(fā)被汗粘在臉頰,隨著呼吸輕輕起伏。抬手打招呼時,發(fā)尾掃過脖頸,帶起細小的風,連帶著她臉上的絨毛都看得分明,些淺色的小絨毛被陽光鍍了層金,軟軟地伏在泛著薄紅的皮膚上,像落了層細雪。
抬眼時,那雙杏眼亮得很,眼尾還帶著點跑動后的紅,像含著兩汪浸了暖光的水。她喘著氣笑,嘴角彎起的弧度軟乎乎的,聲音里裹著點沒平復的氣息,卻清亮得像檐角的風鈴。
她站在那里的瞬間,風好像都停了。
魏辰月攥著礦泉水瓶的手指猛地收緊,冰涼的瓶身硌著掌心,卻壓不住那陣從心口炸開的麻。陽光在她汗?jié)竦陌l(fā)梢上跳,高馬尾晃悠的弧度像根軟線,輕輕纏在魏辰月喉嚨上,呼吸忽然就滯住了,鼻腔里還剩半口沒吐完的氣,硬生生卡成了發(fā)緊的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