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禾剛攔完一個勢大力沉的扣球,落地時帶起一陣風,原本束得緊實的發圈不知何時松了,烏黑的長發像潑開的墨,隨著她彎腰撿球的動作滑下來,掃過線條流暢的脊背。
趁著休息時間她退到場邊去勾搭魏辰月,運動背心被汗水浸得有些透,貼在身上,恰好勾勒出腰腹那道利落的曲線。剛才撲救時側身擰轉的力道還沒完全散去,腰線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像被無形的線勒出的流暢弧度。
她咬著發繩抬手攏頭發,身體下意識地微微后仰,兩側腰窩陷出淺淺的窩,往下是若隱若現的人魚線,像兩道精心描過的陰影,順著髖骨往上收,和小腹上那幾道淡淡的馬甲線連在一起。不是那種棱角分明的突兀線條,更像被常年運動磨出來的細密刻痕。
最后一圈皮筋綁好,鄭禾伸手勾住魏辰月的肩,用力搖晃著。
“滾”
魏辰月非常無情地拍開她,像是發泄一樣擰開一瓶礦泉水。她捏得太用力,甚至灑到了地板上。
“你不會談了吧……”
正在擦水的鄭禾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抬頭看著隊長。
魏辰月是鐵樹,全校都知道。
訓練時魏辰月永遠最早到場,最晚離開,手里不是抱著排球,就是揣著習題冊。隊友們扎堆說笑時,她多半在網前對著墻壁墊球,“砰砰”的聲響規律得像鐘表,眼皮都不抬一下。有人湊過去搭話,他也只是“嗯”“知道了”“好”,三個字以內就能把話茬掐斷,臉上的表情十年如一日,不怪別人說她面癱。
也就是對著她師兄孫晚秋,她才會笑罵幾句。
不過這兩個絕對是純友誼,沒有任何人懷疑過他倆,鄭禾敢打包票。
畢竟誰會懷疑Gay和女孩子談戀愛。
至于情感問題,鄭禾她們也旁敲側擊地問過。
上次隊里聚餐,有人起哄讓魏辰月說說理想型,魏辰月正低頭算數學題,筆尖在草稿紙上劃得飛快,半天才堪堪抬眼,鏡片反射著燈光。
“是人就行”
很顯然鄭禾她們失敗了。
“沒”
這一次也失敗了
但是!
鄭禾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魏辰月絕對有事。
“你眼神拉絲了,到底是哪個男的讓你那么動心,說出來聽聽。”
“四十個俯臥撐”
“多少?!你說多少?!四十?!你看我像不像四十?你良心呢?!你的良心不會痛嗎魏辰月?!”
“再吵四十五”
“……我發現你這人特較真……”
魏辰月走向長椅。
陽光往徐怡卿肩上挪了挪,把半邊臉頰也鍍上金芒,絨毛看得清清楚楚。她像是沒察覺,只是望著場上跳躍的排球出神,嘴角抿著,安靜得像幅被陽光吻過的畫,連空氣里浮動的塵埃,都在她周圍變得軟軟的。
魏辰月心情其實很好,至少她話題轉移得非常成功。
魏辰月的嘴角上揚了整整三個像素點。
她走過去彎腰撈起自己的毛巾,淺藍色的布料帶著被陽光曬過的微溫。
她沒坐,就站在長凳邊,抹了把額角,汗珠順著指縫往下滴,砸在亮面的運動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