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每到月初或月底，是嘉琪所在的公司財務部最忙的時候。
老大CiCi姐肯大發慈悲，讓她抽出寶貴的工作時間為彥宇送機，足以讓嘉琪感激涕零。
坐在回公司的出租車上，嘉琪低著頭專心查看工作群里的消息。不過一會兒功夫，群里已經多出了上百條未讀消息。
她火急火燎地回到公司，正趕上午休。
“恭喜你，躲過一劫。”John指著桌上已經輸完的一堆表格，向她報備：“Annie數據出錯，老大剛發完飆，這會兒應該在辦公室里睡美容覺。”
嘉琪做出“感謝”的手勢，順勢將在樓下咖啡店買的冷萃冰拿鐵塞到他手里。她知道在自己缺席的這一個多小時里，John分擔了大量的工作任務。
不白占人便宜，平日里的這些小用心加上過硬的專業技能，讓嘉琪在部門收獲了極好的口碑。
“加奶？”
“嗯哼。”
“少冰？”
“當然。”
“去糖？”
“還用得著說？”
“Loveu！”
說著John就要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嘉琪腦袋一偏，肩湊過去，雙手蜻蜓點水一般，給了John一個敷衍而不失禮貌的hug。她并非歧視John，恰恰相反，她覺得男生gay里gay氣的很好。
John就是很好的例子。他身上，既有女人的體貼、細心，又有男人的大氣和仗義。
跟John相處起來總是特別愉快，好同事真的會讓工作的痛苦減半！
坐回辦公桌前，嘉琪打開外賣app，瀏覽著附近上百個外賣商家。糾結了一陣，她決定在以前的訂單記錄里隨機選。
下單前，她習慣性地在“21F腐敗集中營”里召喚了一聲：“有沒有要加餐的？”
見無人回復，嘉琪正準備付款，市場部赫大總監的指示姍姍來遲：“幫我點份CURVE的香煎雞胸肉、一份蟹肉牛油果卷，外加蔬菜沙拉，謝謝。”
因為是私聊，嘉琪的回復也顯得無所顧忌：“這么清心寡欲？是終于下定決心要減肥然后去相親嗎？”她揶揄道。
這人變得也太快，太突然了吧？
雖說赫子銘是公司出了名的精致講究，可他昨天還伙同自己在火鍋、烤肉、奶茶之間流連忘返，今天怎么突然就這么注重起養身來？
“老了唄，得吃健康點。”
“不會是體檢出什么問題了吧？難道身體存在隱疾？”嘉琪鍵字如飛：“先說好，我點了麻辣香鍋，到時候你可不要以權謀私巧取豪奪……”
“當心禮服塞不進去。”嘉琪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對方拋來的白眼。
都說打蛇打七寸，這下正中嘉琪“要害”。她痛心疾首地摸了摸自己腰間漸漸顯山露水的肥肉，頓感悔不當初。
據說今年的公司年會是絕對的大手筆——只要業績達標，除了慣常的獎品、獎金，外加報銷年會表演的一切費用外，還給女員工們每人贊助了一套奢品晚禮服。
“還不都是因為你！”嘉琪咬牙切齒，憤憤道。
“nonono，我可沒有逼你胡吃海喝哦。”
“是是是，上周的烤肉是我拖著你去的，昨天下午茶的蛋糕也是我的提議。”
“呵呵，其實你原本可以拒絕，但你沒有，so……從本質上來說，是因為你想吃，我只不過給你提供了一個實現愿望的機會而已。”
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怪不得赫子銘年紀輕輕，能擔任市場部總監之大任。
理智告訴嘉琪，為了能讓自己擠進垂涎已久、價值不菲的禮服，為了年會上不被銷售部的群芳們艷壓，脂沃肥甘必須戒掉，口腹之欲必須收斂！
嘉琪這邊正處于欲望與理智癡纏交戰的關鍵時刻，手機里傳來赫子銘恰到好處的提醒：“是不是瘋狂心動？CURVE的招牌套餐今天第二份半價哦。”
CURVE是C市有名的高端輕食店，店里的餐品沒別的特點，就是貴。據說食材都源自店主承包的有機農場，農場里的蔬菜都施進口農家肥，農場里的豬都是聽著音樂長大的。
這種“花里胡哨”“食不果腹”的餐廳，本不在嘉琪的考慮范圍內。
“半價還是貴。”嘉琪不假思索地回復，但最終還是沒禁受住打折的誘惑，“口嫌體正直”地跟赫子銘一起下了單。
商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真這么堅定？你該不會偷偷跟我一起下單了吧？”赫子銘真是千年老狐貍得道，似乎早已洞察一切。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嘉琪也不再扭捏：“看在赫總監瘋狂安利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訂一份試試。”
她打算讓赫子銘付全款，免掉他的配送費，然后自己享受半價折扣。
沒想赫子銘捷足先登：“usee，我替你省錢，又讓你健康，為表示對我的感謝，這頓午餐是不是該你請？”
虧他說得出口！
嘉琪欲哭無淚，竟不知如何拒絕。只好一邊下單，一邊心里憤憤不平：真是“愈有錢，便愈是一毫不肯放松，愈是一毫不肯放松，便愈有錢……”
隨后，她將訂餐成功的截圖發給了赫子銘，并讓他30分鐘后去樓下外賣柜拿。
不過，她很清楚，這虧吃的不冤。
根據以往的經驗，風水輪流轉。這次自己請客吃輕食，下次輪到赫子銘買單的時候，她便可以理直氣壯且毫不留情地狠狠宰他一刀。
嘉琪心中盤算著。
不管怎么說，赫子銘算是公司里跟她關系最好的，也是她在C市的唯一一個異性好友了。
工作上，赫子銘是她的引路人，平日里明里暗里沒少幫她。私底下，兩人是“飯搭子”，準確來說，嘉琪沒少蹭赫子銘的飯。
不過，通常是赫子銘有求于她在先。
02
跟赫子銘的交情該從何時追溯起呢？
是得知自己要下樓取財務部的外賣，赫子銘請她順手將隔壁市場部的外賣帶上樓？還是自己第一次做報表的時候，就被赫子銘要求改成直觀的季度對比圖？嘉琪想不起來。
反正主動的人不是她。
旁人也許不解：沈嘉琪這樣的職場“小透明”，怎么就“攀附”上了赫子銘這棵大樹？
偏偏兩人越走越近。加上兩個部門挨得近，又是經常一起加班到深夜的“難兄難弟”，在各自老大的帶領下，大家經常一起吃宵夜。公司團建組織的citywalk或gohiking，嘉琪總是走在最后，然后遇上跟她同樣走得慢的赫子銘。
再后來，赫子銘常常找她分析數據，查看并打印收支詳單。嘉琪清楚，兩人的“革命友誼”，離不開源于赫子銘的刻意維護。
在嘉琪眼里，赫子銘也是個“怪咖”。三十好幾的人了，至今單身。按理說，以赫子銘的條件，身邊早該是鶯歌燕舞、花團錦簇，怎么還有大把的時間，跟自己往來頻繁？
但她沒多想。畢竟自己處在掌管公司“錢袋子”的重要部門，她清楚自己身上有一定的的利用價值，可以給赫子銘提供不少方便。
何況，說不定人家表面上單身，其實私底下早已妻妾成群。
除非是gay！嘉琪暗自揣測，十個設計師九個gay。誰不知道，市場部總監赫子銘原本是設計師出身。
作為全公司最年輕的總監，赫子銘是在本科念完設計后，換專業讀了金融學的研究生。進公司至今短短5個年頭，居然就可以跟CiCi姐這種在公司呆了十來年的資深前輩平起平坐。
為此，整個財務部的人沒少從CiCi姐口中聽到她對赫子銘的陰陽怪氣，外加冷嘲熱諷。
不過，當赫子銘的到來，讓公司海外市場的銷售額有了接連幾次200%的增長后，CiCi對赫子銘的稱呼，也從“那家伙”變成了恭恭敬敬的“賀總監”。
嘉琪置身事外，別人的恩怨她沒興趣管。她感興趣的點在于，赫子銘那么講究，且心細如塵，沒準真是gay。
“自己來拿。”赫子銘的取餐通知打斷了嘉琪的浮想聯翩。她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總監辦公室門前，進去前還煞有介事地彬彬有禮地敲了敲門。
“comein！”
“做作。”嘉琪脫口而出，然后趕在赫子銘變臉前換上熱情而諂媚的笑臉。
她笑嘻嘻地端走屬于自己的那份。
“不在這兒吃？”
“不打擾總監清修。”
“什么鬼？”
赫子銘的辦公室寬敞明亮，可嘉琪心中有分寸。平時私底下開開玩笑也就罷了，公司人多口雜，在這種是非之地，關系越好越要避嫌。她不是不分輕重，僭越放肆的人。
回到格子間，嘉琪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下定決心、毅然決然地吃著碗里的蔬菜沙拉。心想，年會到來前，禮服碼數絕對要變回S！
要知道，在這之前，嘉琪所在的十八線城市，年會這種東西壓根不存在。
每到年終，公司通常就是甩給大家一人一個小紅包，外加安排幾個抽獎活動。
想到前單位的同事們抱著電飯煲、電水壺，一臉樂呵呵仿佛中了一個億的模樣，嘉琪感覺像做夢一樣。
誰能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她坐在C市最繁華的地帶那棟最高的寫字樓里，俯瞰下面的車水馬龍？
嘉琪慶幸自己做決定時的果敢，同時也欣慰于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
記得剛入職那會兒，公司經常加班。一堆堆讓人頭疼的爛賬，被嘉琪整得清清楚楚。三年的兢兢業業積累下來的經驗，加上自己利用休息時間考的行業證書，成為了嘉琪事業路上強有力的墊腳石，所以她才可以在機會來臨之際牢牢地把握住。
雖然爸媽極力反對，但嘉琪根本不聽。
她有主見，也很犟。只要是自己認準的事，別的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體制內，什么穩定，統統見鬼去吧！
她只知道，從業以來的這幾年，自己過得并不開心。和前男友分手后，嘉琪曾一度消沉。她將自己埋在鋪天蓋地的工作中，試圖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后來，她認識了彥宇；再后來，彥宇買房并向她求婚。
要不是朋友轉發給嘉琪的一則招聘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嘉琪以為，自己接下來的步驟必定是歲月靜好、結婚生子。
在家鄉那座小縣城里，與戀人攜手，安安穩穩地過完自己平淡的一生。
媽媽勸嘉琪留下：“到哪不都是打工？”
是啊，到哪里都是打工。可地方不一樣，接觸的人不一樣，感受不一樣。
何況，大城市機會也更多。
嘉琪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她清楚，自己才27歲，還這么年輕，生命有無限可能。現在的嘉琪，雖然離家千里，告別了平時有人洗衣做飯，周末還有媽媽幫忙大掃除的生活。同時徹底告別了朝九晚五的安穩，迎來了996的繁忙與壓力……
但她每每想起，依然要為自己當初的決定鼓掌——薪資翻了一番不說，她也擁有了全新的社交圈，大家的話題不再局限于某某家的女兒嫁了“富二代”，新來的某某家里是做什么的，有幾套商鋪幾套房……
離開了家鄉那座小城市，空氣里都漂浮著自由的味道。
何況還有彥宇，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大都市里，她跟彥宇胼手胝足、相依為命，“有情飲水飽”。
好在還有工作，哪怕身邊無人陪伴，她也不至于空虛寂寞。沒有男人，她一樣可以自得其樂。
03
“123！”
清早上稱，嘉琪被自己的體數值重嚇了一跳。數字很規律，但也很嚇人。
從剛畢業時候的體重不過百，到100+，再到現在的120+……嘉琪清楚自己不能再對身上的肥肉熟視無睹放任自流，現在已經到了“救亡圖存”的關鍵時刻。
于是，她當機立斷，在離公司最近的一個健身房報了班。
“報班一時爽，健身火葬場。”很快，每天下班后的齜牙咧嘴大汗淋漓，代替了嘉琪宅家追劇的輕松自在。
彥宇對此表示滿意，同時也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視頻中，嘉琪向彥宇展示著自己新入手的運動文胸、瑜伽服。還有一對運動器械。
“家里都成倉庫啦。沈嘉琪，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差生文具多？’”
“又沒花你的錢。李彥宇，你怎么變得這么摳摳搜搜？該不會外頭有人了吧？”嘉琪避其鋒芒，迅速轉移話題。
“怎么我一走你就健身？沈嘉琪，你該不會有什么花花腸子吧？”彥宇“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自己內心陰暗，看別人都是黑的，能不能不要這么思想齷齪？”嘉琪跟著電視里的健身教練跳操，揮汗如雨。
被說思想齷齪，彥宇也只是笑了笑，全然不在意。他隔著屏幕放話，如果嘉琪成功瘦身十斤，自己會帶回一個閃瞎她眼睛的禮物。
沒成想，這話引起了嘉琪強烈的不滿：“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瘦不下來，就不配得到你貴重的禮物啰？”
“你是不是嫌我胖？”
“怎么敢？”
“不敢不代表不是。”
“……”
“我告訴你，我健身，是為了讓自己感覺更好，可以吃得更多。李彥宇，你不要覺得女人健身、打扮，是為了讓你們男人覺得好看的。”
嘉琪邊跳邊輸出，氣都不帶喘地教育了彥宇一通后，便決絕地掛斷了視頻。
此后整整兩天，她沒給彥宇打電話，也不接他的視頻。彥宇倒也沒當回事兒，他太了解嘉琪，嘴上說氣并非氣。對此，他表示見怪不怪。
雖然嘉琪喜歡在他面前發瘋，偶爾表現得像個小孩子一樣，但從不會真正意義上的無理取鬧。
多年的戀愛經驗告訴彥宇，如果嘉琪神情嚴肅義正言辭地在他面前發表申明，那便說明她并不是真的生氣。不過是借題發揮，作天作地。不過是想看彥宇對此作何反映，如何哄她。
嘉琪要是真生氣，才不是這樣。
她會很好地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表面上云淡風輕，根本不讓人發現，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冷漠和疏離。
在別人看來，兩人之中，李彥宇才是那個成熟、理智，主導一切的人，可事實恰恰相反，嘉琪的心理年齡比彥宇成熟得多。
彥宇為人和氣，凡事靠嘉琪出頭。
嘉琪說他“頭發短，見識淺”，所以很多決定都由她做。
彥宇說她懟天懟地，殺伐決斷，說一不二，適合當領導。可嘉琪對此持相反意見，她覺得，彥宇才是大智若愚，到頭來，什么事都丟給自己做，他倒樂得輕松自在。
這種人，才是天生的領導，平日里不過是“扮豬吃老虎”罷了。
04
才堅持去健身房一周，嘉琪便嘗到了自律的甜頭。
精神狀態更好，氣色紅潤，皮膚也更有光澤。堅持鍛煉一個月，嘉琪發現自己衣柜里的很多衣服又可以被翻出來穿了。
“Hey，嘉琪！”一早去給各部遞交數據文件資料的時候，企劃部經理Judy端著咖啡，主動跟她打了招呼。
面對Judy，嘉琪總會有些自慚形穢。對面的女人將近四十，活得比她精致多了。
Judy看樣子是剛做完頭發，蓬松的大波浪，卷翹的眼睫毛，紅唇誘人，妝容嬌俏，打扮入時。腳踩一雙JimmyChoo的“恨天高”，走起來卻是如履平地一般，模特范兒十足。
身上散發出一股若隱若現的淡淡香水味，混合著人民幣的芬芳。
“Judy姐早。”
“愛情的力量果然強大。”
“哈？”
“瞧你這白里透紅的小臉蛋，不是因為愛情的滋潤？”Judy不住夸贊：“又瘦了一圈，瞧這小蠻腰，年輕就是好……”
“哎呀，姐你就別夸我啦。誰不知道Judy姐人美心善，女中翹楚，公司標桿！這鞋，這包，一看就是最新款，也只有姐你能hold住。”
本來，嘉琪作為會計部的一員，跟企劃部的這些人精們是不搭邊的，可誰叫企劃部、市場部離公司財務部最近。企劃部跟財務部就隔著兩層透明玻璃，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嘉琪自然也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對方說什么，自己回什么，這是嘉琪自己總結出來的一套萬能公式。
總之一頓亂夸，把對方夸暈完事。
一頓商業互吹后，嘉琪準備功成身退。沒想Judy不依不饒：“哪家醫美？水光針還是小氣泡？換了什么護膚品？”
嘉琪心想，自己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Judy聲音不大，卻也吸引了周圍幾個好奇心爆棚的妹子。她們紛紛圍過來，嘉琪還一本正經地解釋：“沒用什么特殊的護膚品啊，就是普通的水乳，平時多運動，多喝水……”
立馬就被色女有意曲解：“哦……原來是‘運……動’的力量啊！”
眾人大笑，場面極其歡樂。
嘉琪哭笑不得，這是什么虎狼之詞？也太open了吧！
在這群女人堆里，嘉琪感覺自己都可以算做是“社恐”。看來，自己還是比較適合呆在會計部的小隔間，處理那些單純的公式和數字。
自從企劃部的Amy撞見彥宇在公司門口給她送藥，嘉琪的“神秘貼心男友”就被編成各種版本在公司流傳。
嘉琪心中不爽，她認為在公司里討論別人的私事真的是很low的行為。
真不知道Amy怎么想的，到處散播別人隱私很好玩嗎？何況，兩人關系似乎還沒有好到那樣的地步。
“不要亂講”嘉琪表面上依然笑意吟吟，語氣中全然不見半點生氣。“貨真價實的運動，我報了旁邊的健身班，早睡早起，多喝水，多運動。”嘉琪迫切地想要終止一切跟自己相關的話題，可這群閑的無聊的女人總愛各種打趣。
“她男友去非洲了。”CiCi姐被熱鬧吸引，也湊了過來：“這點我可以證明。”
“運動一定要跟男友才能做咩？跟別人也可以啊哈哈……”
“果然，脫離了男人，女人才能活得燦爛明媚，光彩照人。”
“這么熱鬧，今天沒事做？”不知什么時候，總監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赫子銘穿著一套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定制西裝，端著咖啡，倚靠在門口。慵懶隨意，目光犀利。
別看他平時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可當真嚴肅起來，也會莫名叫人心生敬畏。尤其當他瞇縫著眼睛，將視線聚焦到某一點上。
“總監早。”市場部的女人們頓時作鳥獸散，紛紛回到各自的卡座上。
整個企劃部跟市場部同時恢復了正經辦公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