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沈嘉琪，你最近很缺錢嗎？”

送咖啡的時候，赫子銘冷不丁抬起頭。

“缺啊，錢這么好的東西，誰不缺？”嘉琪笑嘻嘻地回答。赫子銘低頭，繼續處理手里的事情。

嘉琪放好咖啡，默契地走出去，順手帶上門。

她知道赫子銘在疑惑什么。自己最近加班的時間確實比較多，都快趕得上他赫大總監了。

每次嘉琪加完班，她都發現赫子銘的辦公室燈亮著。她也猶豫著要不要去打個招呼，最后還是很識趣地沒去打擾。

赫子銘加班情有可原，那么多事情等著他處理。公司給他開那么高的工資，不是為了讓他吃閑飯的。可嘉琪完全不用那么拼，畢竟加班不是公司的硬性要求。

不論她加班或是不加班，工資不增不減。

其實，加班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可她怎么能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男友不在，回去也沒啥事？

總不能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寂寞。

何況，公司近來事務確實比較多。而嘉琪很早就養成了未雨綢繆，以及做事盡善盡美的習慣。她總是習慣性地提前規劃，在閑暇的時候就為以后的事情做準備，以免日后出現緊急情況讓自己措手不及。

嘉琪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強迫癥，哪怕沒人要求，她也總是盡心盡力把手頭的事做好。

她不是跟誰比，純粹是跟自己較勁。這是從讀書時代就養成的習慣——只要下決心去做一件事情，就必須盡力而為，一心一意，做到最好。

哪怕結局不夠理想，可只要這個過程讓她感受到了自己的進步，對她而言，就已經心滿意足。

何況，每次只要嘉琪抱著這種想法去做事，結局往往都很好。

對于工作，嘉琪是愛恨交織。一方面，工作占據了她寶貴的時間，另一方面，工作不知不覺已成為她的精神寄托。

是工作，賦予了她人生的價值與意義。因為工作，她得以獨立，不論是經濟還是精神。

因為作為程序員的彥宇也要經常加班。遇到刁鉆的bug，還得晝夜顛倒，攻克技術難關。每到這時候，彥宇在公司里一呆就是十來天。正是由于嘉琪有自己的工作，她才能夠理解彥宇，體諒彥宇。

工作讓嘉琪成為了一個“努力干活還不粘人的小妖精”，而非顧影自憐，天天望眼欲穿，坐等男友下班的怨婦。

畢竟當初選擇了彥宇這個理工男，嘉琪心中便自覺地降低了期待。彥宇似乎天生對浪漫免疫，很多時候，他的腦子里，似乎都只有工作和代碼。

當然，這不代表他對嘉琪不好，日常生活中的關心與遷就，平時的洗衣、做飯，這個白開水一樣的男人其實一直在默默付出。

戀愛至今，彥宇從沒朝她發過脾氣。哪怕有矛盾，他也總是及時退讓，這讓嘉琪感覺一拳打在沙包上。事實上，彥宇就是這么一個沒脾氣，沒主見，什么都行，什么都可以的“好好先生”。

對自己一心一意，對待工作也是認真努力。嘉琪清楚，雖然彥宇很少有甜言蜜語，但并不代表他不愛自己。

因為他的行動早已說明了一切。自己說想買房，他就默默選擇多加點班。自己說不結婚，他就安安心心陪在身邊。

這樣的男人，應該算得上是萬里挑一。

這樣的男人，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珍惜？

細水長流，這是嘉琪所期待的理想愛情。彥宇如同親密戰友一般，跟自己并肩作戰。為了兩人的未來，他們愿意犧牲當下的生活。

但不得不承認，總是活在未來的人，的確很無聊。

而這樣的生活，也總讓人感覺缺點什么。

02

忙碌的一周過去了。按照公司慣例，嘉琪又獲得了享受一個完整且悠閑的雙休的權利。

上午十點，嘉琪從睡夢中醒來，在床上賴了半小時，依然沒有起床的動力。

不知從何時起，一到周末，嘉琪就感覺什么都不想做。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沒有想見的人……可飯總是要吃的吧？

她清楚自己只是經歷了一周朝九晚五后的放縱，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后的報復性懶惰，還遠沒到被確診抑郁癥的地步。

從床頭柜上撈過手機，打開外賣APP，嘉琪發現附近的外賣都被自己點了個遍。翻開歷史訂單，也沒什么可以勾起她的欲望。

她最終決定出門轉轉，順便尋找就餐靈感。

嘉琪發現，自己只要不上班，做事效率就變得特別低。工作日，從起床到出門半小時完全可以搞定，可一到周末，行動就變得特別遲緩。

光是刷牙，洗臉，然后移步到衣柜前挑選衣服的過程，便足足花了半個多小時。

不一會兒，床上便被各種顏色的襯衫、褲子、風衣堆出一座小山丘。糾結許久，嘉琪還是沒有選好自己中意的搭配。

穿衣鏡里，白皙的臉上寫滿了沮喪。耳邊似乎傳來了彥宇的聲音：

“好了沒？快餓死了。”

“又不是去相親，那么講究干嘛？”

“都老夫老妻了還講究些啥？不好看我也不嫌棄你……”

嘉琪撿起一件深灰色毛線針織打底衫，麻利地套在身上。下半身再胡亂配了條深色牛仔，又從衣服堆里翻出一件同色系的牛仔外套，把手機往兜里一揣，便出了門。

下樓沒走幾步，她就后悔了。

大街上隨便一個女生都比她精致！難怪“閨蜜”總說她不夠“女人”，白白浪費了自己的身材優勢。

磨蹭半天，終于出了門。嘉琪漫無目的地閑逛，終于在街角的咖啡店停下，憑感覺點了杯看上去還不錯的咖啡。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在地面上，斑駁陸離的影子灑落在她的腳邊。伴著咖啡豆清新而復雜的香氣，和店子里不知名卻分外動聽的音樂，她專心致志地刷完了微博、朋友圈。抬頭瞥見M記巨大的廣告牌，心里有了決斷。

她不假思索地起身，朝著廣告牌所在的方向直奔。進了店子，輕車熟路地點了漢堡、可樂跟薯條。吃完順便在隔壁的商場逛了逛，嘉琪都不記得自己買了些啥，總之最后拎著滿滿的一包戰利品，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到家打開電視，點開遙控器，胡亂挑選了一部電影。

彥宇不在身邊，其實生活并沒發生實質性的改變。不過是少了某人在耳邊嘮叨，吃快餐、追劇到凌晨也沒人管。

嘉琪享受著這份難得又令她感到有些難受的自由，從中收獲了一種報復式的快感。從小是“乖乖女”的她，工作這么多年，其實全然沒變。

嘉琪不打牌，不去酒吧，還經常拒絕同事的派對邀請。相比起嘈雜喧囂的環境，她寧愿一個人待著，安安靜靜地看看書，看看電影。

下班后，同事們偶爾也會商量著去哪兒玩，嘉琪寧可選擇加班。

在她看來，逛街是無聊的，八卦是無聊的，而加班卻可以讓自己付出的時間得到回報。

她是注重自我感受的人。有主見，她才不在乎別人眼中的自己是否合群。

03

這樣的后果便是，彥宇出差后的第二個月，嘉琪便發現了自己的百無聊賴。

周末，從外賣小哥手里接過飯盒，居然都有種被探監的欣喜。

有那么一剎那，嘉琪感覺自己被遺棄一樣，變得無依無靠、孤苦伶仃了起來。雖說彥宇的視頻至少一周兩次，還有部門一月一次的聚餐。除此之外，嘉琪每天下班后的生活就是躺在沙發上，就著無聊的電影，與垃圾食品為伍，坐等困意襲來。

不知不覺，睡得越來越晚。

時針指向了11點，嘉琪依然毫無睡意，大腦清醒得很。她清楚熬夜對身體不好，所以，哪怕清楚自己不想睡，她依然關掉了電視。

床頭柜上的羽毛燈散發出柔和的光暈。枕頭是托人海外代購的，因為彥宇的睡眠質量不好，偶爾還會打鼾。

床上用品是兩人去商場挑選的，一開始，嘉琪看中的是一款黃綠混搭的四件套，可彥宇不喜歡，覺得不溫馨。最后，嘉琪聽從他的想法，選擇了亞麻色。買回去后發現，確實跟主臥的鐵藝床比較搭。

好像，她很久未曾有過像這樣安靜的獨處時光。周圍很靜，靜得可以讓她清清楚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

窗外車來車往的聲音無比清晰，嘉琪有些后悔在這么繁華的市區居住。她努力讓自己睡著，可越是強迫，就越是難以入眠。

嘉琪感到自己的身體逐漸疲憊，但大腦卻異常清醒。

索性起身，給“閨蜜”發消息：

“睡了嗎？在干嘛？”

“閨蜜”的電話幾乎是立馬回了過來。

電話里，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那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喧囂。嘉琪清楚地聽到了那邊傳來的音樂聲，笑聲，以及杯子碰撞的聲音。

“好吵！你在哪？發位置給我。”

20分鐘后，嘉琪趕到了“閨蜜”所在的酒吧。只見“閨蜜”燙著大波浪，穿著露肩短款上衣，搭配同樣性感的銀色修身魚尾裙，魅力四射，朝著她款款走來，迎她就座。

卡座里，都是“閨蜜”的好友或同事，好幾個嘉琪都認識。只不過，在酒吧的燈光下，一個個平添了幾分妖冶。

在座的美女們都畫著精致的妝容，相比之下，嘉琪顯得像個清純女學生。

“這么熱鬧？有什么好事？”

“周末出來放松一下，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宅在家里？”

“閨蜜”是大醫院的護士，結了婚，生了崽，跟丈夫前段時間鬧離婚，但一直沒離。

嘉琪分明看到了她眉眼之中隱藏的憂傷，這個女人明顯有事瞞著她。

沒多久，“閨蜜”便拉著她來到吧臺邊。避開熱鬧的人群，嘉琪像模像樣地坐在高椅上，端著酒杯，姿勢慵懶而隨意。

兩人漫無邊際地聊著。有些事情，“閨蜜”不想說，嘉琪便也沒問。

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有陌生人上來打招呼：“美女，可以請你們喝杯酒嗎？”

“閨蜜”笑嘻嘻地答應，可遭到嘉琪的斷然拒絕。那人口吻輕浮、隨便，眼神閃爍，腦門泛著油光。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閨蜜嗤笑：“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嘉琪不以為意：“想喝我請你啊，干嘛要喝他的，我們自己又不是沒錢買。”

鋼鐵直女，太“煞風景”！閨蜜發出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悲嘆。并發誓，再也不帶她來這樣的地方。

“你這樣會讓我少了很多‘桃花‘唉。”

嘉琪懶得理她：“這樣的‘爛桃花’，不要也罷。”

說到“桃花”，嘉琪突然想到閨蜜前段時間告訴自己，科室主任在追求她。結果如何，她不得而知，亦沒有興趣知道。

畢業五年，“閨蜜”早已不復當年的天真。嘉琪看著對面的女人，早已蛻變得成熟、有韻味。

這些年來，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只是，嘉琪對“閨蜜”游戲人間的態度頗有微詞，“閨蜜”亦不滿意嘉琪的擇偶眼光。

她總覺得，嘉琪可以找到更好的。

“你啊，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條件這么好，干嘛非得一棵樹上吊死？”

閨蜜喝得有點多，眼神迷離，臉頰泛紅。她拉著嘉琪推心置腹，語重心長：

“跟你說，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你不像我，你還有大把的機會。趁年輕，沒結婚，多認識幾個……”

“備胎也好，對你有好處……”

嘉琪見她喝成這個鬼樣子，便撥通了“閨蜜”老公的號碼。男人不一會兒就著急忙慌地趕了過來，滿頭是汗。

“閨蜜”的老公同樣是體制內，35歲不到，最近升了職，意氣風發。

都說“閨蜜”旺夫，果然，幾月不見，男人似乎越發富態。

看到醉醺醺的妻子，他微微皺了下眉頭。

“對她好一點。”嘉琪不放心地叮囑。

“我知道，謝謝。”

跟嘉琪道了謝，男人便摟著自己老婆回去了。

04

嘉琪也打車回家。到家后，洗完澡，躺在床上的她輾轉反側。

突然很想給彥宇打個電話。不知為何，就是突然想跟他聊天，哪怕只是聽到他的聲音也好。

可最后電話還是沒有撥通。

她怕影響彥宇休息。

何況，就算撥通了電話，也不過是翻來覆去的那些話。

嘉琪太清楚彥宇會說些什么——

“怎么還沒睡？”“是不是想我了？”“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

彥宇從來不是話多的男人，他不像嘉琪一樣，愛看書、看電影。

跟大多數理工男一樣，彥宇的優勢在于務實，看起來老實可靠，為人本分。只有在工作跟游戲上，他投入的時間才最多。

嘉琪發現，自從上個月，彥宇聲稱自己升職加薪后，就變得越來越忙。游戲也不再上線，對自己也越來越沒有耐心。似乎陪自己多聊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

她也表示理解，畢竟彥宇工作那么忙，加上時差和網絡信號差的緣故，能抽空給她發幾句信息，隔三差五地聊上一兩句已屬不易。

白天加班加點地工作，晚上只想爭分奪秒地休息。

彥宇有能力，又肯拼，這樣的男人，日后肯定可以為自己遮風擋雨，早晚能夠打拼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嘉琪對此深信不疑。

可偶爾她也會問自己，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跟彥宇在一起，和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同呢？

也許，她跟彥宇，以后也會像“閨蜜”和她老公一樣，從無話不談，到相敬如賓。明明是最親密的人，到最后卻漸行漸遠。

所以，她不能太依賴彥宇。

此外，嘉琪很清楚自己的需求——

相比起生存，她更需要生活。她要的，不只是一個事業上的伙伴，一個跟自己搭伙過日子的人。而是一個能夠在精神上跟她產生共鳴的，一個“同頻”的人。

這樣的人，也許就像赫子銘談及自己擇偶觀時說的那樣“聊得來。”

靈魂需要伴侶。人在孤獨的時候，也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

在寂靜如水的夜晚，陪你失眠。

04

忙碌的一周很快過去，又到了周五晚。

嘉琪打開手機，彥宇一整天都沒回復消息，她估計彥宇這會兒正加班加點地解決bug，于是也很識趣地不去打擾。

只是，心里空蕩蕩的。

翻開手機的通訊錄，姓名一大堆，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見面，可以聊天的人，確實挺可悲……可轉念一想，朋友見了面，又能干些什么呢？

不就是在一起吃吃喝喝？話題也都是諸如護膚、代購、加班、炒股，家長里短之類。

嘉琪覺得自己挺矛盾——受不了交際的喧囂和無聊，可獨處的寂寞也同樣讓人煎熬。

而且，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人一寂寞，胃口就超好。

嘉琪照例打開外賣app，下單了炸雞+奶茶。明天周六，她也打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將“宅家”生活進行到底。

時鐘指向十二點。也許是白天喝了奶茶的原因，嘉琪毫無睡意。

她翻開床頭柜里塵封已久的書本，書中一段話突然擊中她的心扉。

“……我只是被生活中更多美好的東西吸引：春天的花，秋天的月，不管草長鶯飛，還是殘荷落葉，或艷陽，或初雪。以及，在我眼前逐漸開啟的，廣闊的世界……”

嘉琪拿起手機，翻看起了自己剛跳槽那會兒，趕在辭完職但尚未去新公司入職的檔口，跟朋友一起去新西蘭旅行的照片。

當時彥宇因為要加班，沒跟她一起去。

嘉琪挑選了一張海景照，發了朋友圈。她喜歡新西蘭，是因為自己超愛的魔幻大片《TheLordofRing》是在新西蘭取的景。

然而，那次旅行其實并沒有給嘉琪留下太深的印象——因為選擇報團，一路走馬觀花，上車睡覺，下車拍照。

朋友是自己高中同學，結婚后一直沒上班，也沒孩子，嘉琪對她的印象是懶惰且矯情，但當時確實找不到比她更好的旅伴。

大部分時間，朋友都是在車里坐著，酒店待著，出門必涂三層防曬霜，生怕自己被曬到。

到了景點，又是第一個跳下車，第一時間搶占最佳機位，嚷著讓嘉琪給自己拍照。

每次回想起那場旅行，嘉琪都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說是旅游，倒不如說是去幫朋友拍戶外寫真。

嘉琪想：以后再有機會出去，一定要跟有趣的人同行。

“Auckland？”赫子銘的評論特別及時。

還沒等嘉琪回復，赫子銘的私信搶先傳來：“你拍照的地方我去過，那時候正好是帆船賽。”

“這么巧？”

“緣分唄，那時候的海邊的確很美。”

“還可以。”

“哇，要求這么高？”

嘉琪解釋說，在自己的語庫里，“還可以”說明已經很美了，可赫子銘不以為然。

“小姐，很美我們說beautifulorcharming好嗎？‘還可以’是指一般般，過得去而已。”

“whatever.”嘉琪準備丟開手機，去冰箱里拿點吃的，赫子銘聊天的欲望似乎很高。

“你自己的照片很少哎。”

“因為全程都在幫朋友拍照啊。”

“找你一起旅行豈不是很賺？旅拍的錢都省了。”

“是啊，只不過回來我就跟她絕交了。”

見對方沒有回復，嘉琪放下手機。起身去了一趟廁所。身后依然不斷傳來消息提醒。

“明天有空嗎？”

“干嘛？”

“陪我去看畫展。”

“都不用please的啊！當領導的，都這么獨斷專行嗎？”

“我是很誠懇地在向你發出邀請，但并非請求哦。如果你沒時間的話……”

“好！”嘉琪不假思索地回復。

“OK，上午八點，我來接你。”

嘉琪確實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再這樣呆下去，她感覺自己會發霉。

“穿好看一點。”

“why？”

“你不拍照？不過……你好像也沒什么好看的衣服。”

“因為我天生麗質，且為人低調。”

“OK，ifyousayso.”

“Sorry，IcannotspeakEnglish.”

“Nonsense！你是我司唯一一個英語過了八級的會計好嗎。”

“因為我想有朝一日將自己的事業版圖擴展到大西洋彼岸。”

“嗯，也確實到了做夢的時間，就不打擾你美夢了。明天八點，記得準時。”

開玩笑吧！八點出發，豈不是得七點半起床？

也太喪心病狂了吧，誰會在周末七點半起床！？

剛答應完，嘉琪就立馬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