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媽忙勸著云曉戰消消氣，拉著女兒就進屋了。

慕湛也沒有什么吃飯的胃口，他還掛著公司的事。

眠媽語重心長地勸著女兒：“眠眠，你別怪爸爸，他就是這個性子，公司最近壓力大。”

慕湛看著這個陌生的女人，語氣盡量柔和下來：“媽媽，你是不是特別信任爸爸呢？”

他在網上特意學習了，如何與人溝通交流。

為了顯得親和，他特意加了“媽媽”這個親昵的稱呼，還在說話的后面加入了“呢”這個俏皮的語氣詞，應該和青春期活潑女孩一樣吧？

女兒冷冰冰的語氣，聽不出任何八卦的意思，倒像是在質問。

眠媽感覺女兒今天特別怪，連忙握住她的手，問道:“眠眠，你最近是怎么了？爸爸雖然有時候嚴厲了一點，但是他是一個顧家的，有責任心的好男人。你看看整個京圈，有哪家的總裁，會特意抽時間回家吃飯，關心女兒的學業和心理呢？

打是親，罵是愛，他有些矯枉過正，也是擔心你的表現。”

慕湛看著眠媽真誠的臉，覺得她和云知眠有幾分神似。

女兒隨媽，看起來都像是沒什么心機，很容易相信別人的樣子。

由內而外單純善良的人，在這個社會，可沒什么好下場。

有的人是看起來人畜無害，內心里有強大的理性和分析在支撐著。所謂的無欲無求，實則是抓大放小，在重要的地方狠狠抓住不放手，在平時吃些小虧罷了。

面前這個女人，看起來是真的全心全意相信他老公的樣子。

可是慕湛知道，云曉戰多半在說謊。

他現在還不知道云曉戰說的是什么謊，不過他隱隱有預感，這就像是冰山一角。

山雨欲來風滿樓，有更重要的東西在坍塌。

“爸爸最近一直都在公司加班嗎？”慕湛繼續問道。

“對啊。”眠媽心疼地回答道，“最近有個高端機器人開發的項目，特別不好做，你爸爸每天應酬，回來都要抱著我喊累呢。“

講到這里，眠媽一臉的幸福：“都老夫老妻了，還像個孩子一樣跟我撒嬌。”

慕湛看著眠媽臉上的幸福模樣，感覺不想跟這樣的人交流。

人一旦被情感支配了，就有了弱點，沒有理性可言，回答問題的答案也只是她情感中的幻想，而非理性分析后的現實。

“我記得賀家也算是京城里的名門，你的哥哥，現在是賀家的掌門人。而云曉戰只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他接近你，多半就是為了走捷徑，不想奮斗了。”

云知眠的房間都是粉紅色的色調，連床單都是軟乎乎綿蘇蘇的。

慕湛面無表情地坐在房間中央，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眠媽聽了女兒這話，頭腦一度充血。

這孩子說的什么話？感覺不像是在評價自己的父親，倒像是在評價一個陌生人！

慕湛接著說道：“當然，這只是基于事情的分析，這樣的可能性最高。”

眠媽生氣了：“我和你爸爸是真愛！讀大學的時候，我和他在同一個實驗興趣小組，我做實驗的時候打翻了酒精燈，燃得滿桌子都是。我當時嚇壞了，直接愣在當場。是老云立馬把實驗室門口的沙土鏟過來，并且拿濕抹布撲蓋，這才沒把整個實驗室燒了。”

想到這次經歷，眠媽心里依然心動：“我看著他忙上忙下，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明明是我闖了禍，還特別關心我的情緒。我當時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嫁給這個男人。”

“媽媽。”慕湛聽不下去，只覺得這經歷微不足道，又極其荒謬。

同為小組成員，桌上起火，他看到了也是會去處理的。

不過，他和云曉戰可不一樣，如果他是這次項目的負責人，管他男生女生，要是發生這么大的失誤，他首先做的事是追責，而不是安慰。

要是大火燒掉了重要的實驗材料，那組員應該背大鍋，好好反省。有什么可安慰的？

怎么沒人安慰安慰其他組員呢？無故受到牽連？

“你說得對，是我的錯。”慕湛回想起云知眠對自己說過的話，立馬反應過來，“高考成績剛剛出來，李涵考得特別差，我想去她家里住幾天，安慰一下她，行嗎？”

看到女兒也不是誠心道歉的樣子，眠媽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都高考狀元了，就不能讓讓她嗎？

眠媽心里憋著氣，還是說道：“去吧去吧。你現在成年了，天天待在家里也不好，應該多出去玩玩，見見世面，有自己的交際圈子。”

想到這里，眠媽開始替女兒的前途操心起來：“過幾天我們辦個升學宴，把親戚朋友和京市的大家族都請來，這不僅僅是給云家長臉，也是在給你積攢人脈，到時候你可要好好表現。”

慕湛點了點頭，抬腳就要往外走。

結果，一出門就碰上了云曉戰。

父親一臉不好意思，對女兒說道：“眠眠，剛剛是爸爸太激動了，總是把你當小孩看。你長大了，多長長眼界也是應該的。”

慕湛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繼續往外走。

云曉戰繼續說道：“怎么了？這么晚了還要出門嗎？我送送你。”

慕湛：“去李涵家。”

“李涵？”云曉戰疑惑，腦海里對這個名字很是陌生。

眠媽補充道：“就那個貧困生，眠眠的好朋友。”

“貧困生。”云曉戰臉上浮現出嫌棄，“這樣的朋友有什么好往來的？你現在大了，應該多去上流社會交際一下，替我們分擔分擔。要是慕家印家的公子能看上你，商業聯姻一下，我們不就更上一層樓了嗎？”

“你這說得什么話？”眠媽掐了一下云曉戰的腰間軟肉，“現在還搞什么聯姻啊？就不能讓眠眠嫁給愛情嗎？”

眠媽的臉上浮漾出一抹酡紅：“就像我一樣。”

云曉戰被掐得叫喚了一聲，一臉寵溺，包容老婆的無理取鬧：“好好好，選女婿，當然要我們眠眠喜歡才最重要。”

云知眠早就把李涵家的地址發給了慕湛，他轉給了云曉戰，導航過去。

“眠眠，你這回要住多久啊，零花錢夠用嗎？”仿佛剛剛對于女兒的訓斥都是假象，云曉戰現在又轉而關心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