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寶寶！”沈知一進病房，楚靖然就伸著胳膊大喊，“我的知知寶寶你怎么來了！”

楚許然落在后面，沈知進去坐下了他才到門口。他有點別扭，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擺。

“小許你慢吞吞干嘛呢？”沈知朝他招手，“快進來呀。”

“小許……”楚靖然瞇起眼睛，用審判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知知，你同意啦？”

楚靖然昨晚在手術室里，結束之后又陷入了那種局面里，沒顧得上更新信息也正常。

沈知只是眨了眨眼，沒解釋這個，岔開了話題：“你現在應該還只能吃流食吧？我就沒買水果過來了。”

一聽這個，楚靖然苦著臉，指了指還在掛著的藥瓶：“流食也不能吃，只能掛葡萄糖。”

“好可憐喔……”沈知也皺起眉頭。

楚許然進來之后一直沒說話，默默地又在一旁給楚靖然倒水。二姐貪涼，但現在好歹是病人肯定不能再由著她喝涼的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接過水杯，楚靖然卻沒立刻收回手，拉著他的手說。

楚許然還是別扭，立刻把手縮了回去。

“害羞什么嘛……”楚靖然嘟囔著，“昨天不還是你抱我上來的。”

“喲！”一聽這話，沈知眼睛都亮了，“什么什么！”

楚許然沒想到沈知是這種反應，拍了拍她的肩：“你干嘛呢？”

“什么抱上來？誰抱誰？公主抱還是哪種抱？”沈知很興奮。

“要上五樓我沒力氣走路了……公主抱啊。”楚靖然又一次感嘆道，“之前還真的沒意識到，他都長這么大了，都能抱得起我了。”

“哇！”

“知知，你這個眼神……”楚靖然也發現沈知興奮得很詭異。

“我也抱過你的。”楚許然立刻給自己洗刷冤屈，“你不要瞎醋。昨天情況特殊。”

“誰有那么小氣？”沈知拍了他一掌，然后笑瞇瞇地看著楚靖然，“你們昨天不是吵架了嘛……他回家之后說，對你挺失望的。”

“但是還是很緊張你的呀，又是抱你上來，我叫他陪我一起來他也沒拒絕……”

“這么小的手術有什么好緊張的。”楚許然打斷了她，“我陪你來只是不想和你分開。”

“你別聽他胡說。”沈知才不信呢，“他就是挺緊張你的。”

楚許然不想惹好不容易追到的女朋友生氣，于是不說話了，在病房里左顧右盼地。

“老爹去公司了，幫我處理點事。”楚靖然一看就知道楚許然在找什么，“媽咪回家幫我拿換洗衣服，大哥來過已經走了。”

“哦。”楚許然假裝漫不經心地說，“不是很厲害的一家人么？最后還要我女朋友來陪病人。”

“小弟，你這個樣子……”楚靖然不僅不生氣，還有點想笑，“還挺像你小時候。”

“楚靖然，你少跟我打感情牌。”楚許然面無表情地說，“我們沒感情了。”

“哎喲……”楚靖然捂著胸口佯裝心痛，抓著沈知的手撒嬌，“知知……你看看他說的什么話……”

“事呢，他已經都告訴我了。”沈知發現，這對姐弟還真是都挺愛演的，“我今天來除了來看你，也是想問問你，我覺得你這么做，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你不說，小許就誤會你了。”

“小許！你看看，知知寶寶都比你懂我！”楚靖然憤憤地瞪著他，“虧你還是我親弟弟！”

“虧你還是我親姐姐呢！”楚許然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沈知這個調停中介當得也是挺累的，“你們倆，好好說話好不好？”

“我和你說！”楚靖然抓著沈知的手，扭過頭不看楚許然了。

“老爹和媽咪是偏心的，小許能感受到，我們也都能感受到，又不是傻子。其實小時候我和他們講過，但是他們總覺得小許是個男孩心思沒這么細，而且因為大哥他就是一個眼里只有他的研究啊實驗啊那些事兒的人，所以他們就……不太在意。上一輩嘛，很固執很難改的，我也沒辦法。再說，我也理解父母都喜歡聰明的小孩，尤其是我大哥那種又聰明又省事的，只需要支持他上學讀書搞研究就行了，根本不用操心其他。那我當二姐的不能也這樣嘛，所以我就是家里最關心小許的呀，其實小姨也是很關心他的，只不過小姨很少回家。”

“小許還在上初中的時候，我父母就很想退休了，早些年拼搏得太累。但那時候大哥剛考上直博，小許嘛……的確是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我是剛上高中。所以那時候就知道，沒辦法繼承家產是我逃不掉的了。所以我也沒提想去學音樂的事，就在北華讀了大學，這樣方便點嘛。”

這些話大抵是從未對楚許然說過，他越聽越愣。

“但我覺得不能一直這樣啊。一是我也不想放棄我的夢想，二是……我不希望老爹和媽咪永遠都看不見小許的成長。所以我把小許叫回來，除了是真的想讓他幫幫我，也是想讓他們能看得見他也長大了。只是比我和大哥進步得慢一點而已，又不是真的笨蛋。但我沒想到，可能是這些年習以為常太久了，即使這樣他們也還是對小許熟視無睹的。”

“正好我收到了offer，所以我覺得……或許應該極端一點。我知道老爹和媽咪這幾年閑云野鶴慣了，肯定不會想再回來的。所以這是個讓他們看見小許的好機會。”

“我知道信心很難建立，尤其是他們之間這么多年……只好劍走偏鋒咯。”

楚靖然無奈地搖了搖頭：“但昨天晚上，他們的話確實有點過分了。我也沒想到……當然我更沒有想到，小許居然也懷疑我的用心！”

楚許然呆呆地沒說話，沈知反應最快：“我就說你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吧！”

“小許的反應一開始也讓我挺生氣的。但是我后來想了想……”楚靖然的語氣柔和了幾分，“他寧愿相信我是在利用他，大概也是因為我們這些年給他的信心太少了吧。”

“你們的夢想是夢想，我的夢想就不是夢想了嗎？”半晌，楚許然才開口，“你要去上學，那我的學還能上嗎？”

“靠……”楚靖然一拍腦門，“昨天剛從手術室出來不是特別清醒我忘了……我老以為你已經畢業了。”

“所以，”沈知有點難以置信，“你是臨時決定的？”

“我們家人很難得能湊到一起的。”楚靖然誠實地點了點頭，“之前就想過，只是沒想好具體怎么實施……感覺昨晚是個好機會所以就……”

“大哥不是不在嗎？”沈知又問。

“他在不在都一樣，反正他肯定不會幫我。”楚靖然撇撇嘴。

沈知還記得林琴薇說小時候楚許然和大哥鬧的矛盾，因而對楚康然也沒什么好印象，只是沒想到楚靖然提起大哥也是這副表情。

“呵呵。”楚許然冷笑了幾聲，“他眼里除了他的實驗室就沒別的東西。”

“哎喲……”令人意外地，楚靖然突然又換了副表情，一臉憐愛地看著楚許然，“小許，你家門鎖是大哥設計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小姨說過。”楚許然翻了個白眼，“誰知道他又拿我做什么實驗呢？”

“是他專門給你設計的。”楚靖然狡黠地眨了眨眼，“其實讓你去學拳擊，也是大哥跟我說的。是他發現你真的還挺有天賦的。”

楚許然下意識地反駁道：“這是你編的吧。”

“真不是。”她搖搖頭，“你上小學三年級的班主任正好也是他小學的班主任，你還記得嗎？有一回你和同學打架請家長，是他去的。他看了監控視頻，說你打的很好。”

“啊？”

“真的。后來你要出國，他不好意思跟你說，就讓我叮囑你，好好練拳。”

“那、門鎖又是……怎么回事？”楚許然愣愣地問。

“他送你的生日禮物啊。勒令小姨不許告訴你，因為覺得你要是知道，就不會收了。”楚靖然攤了攤手，“大哥那個性格才真是憋不出一句好話。但是他……其實也和我一樣，對你挺愧疚的。如果不是我們，老爹和媽咪不會對你這么漠視。”

“我是說，他不是……搞化學的嗎？”可以看出，楚許然和楚康然真的不熟，迄今為止除了知道大哥是北華大學化學系的直博生之外幾乎一無所知。

“你哥太聰明，設計也學過！”楚靖然無奈道，“咱們三個多多少少都還有點藝術天賦的。”

“哦。”真相很簡單，但又讓人好尷尬。楚許然不知道自己該有什么反應，只好把最拿手的面無表情擺了出來。

“所以，靖然你現在打算怎么辦？”還好還有沈知在場，不至于讓氣氛太古怪，“小許他……還挺想把書讀完的。”

“哎……我真忘了，他現在很靠譜，弄得我老覺得他已經畢業了。”楚靖然也發愁起來。

“畢業了我也要去拍電影！”楚許然怒氣沖沖地，“我才不給你打工！”

“是給老爹和媽咪打工！”楚靖然非常嚴謹。

“我有個想法……”沈知緩緩地舉起手。

“知寶你說。”

知寶？！楚許然好委屈。怎么誰都可以叫他的寶寶“寶寶”，但是他不能叫他的寶寶“寶寶”啊！

“距離你入學還有四個月，小許休學的剩余時間還有一年多……其實你們倆可以，輪流來，或者……合作一下，各自兼顧。”沈知摩挲著下巴說，“羅曼音樂學院我是知道的，我有學姐去了那邊讀研，課程不算太多的……反正你們倆都是學藝術的，有很多東西是課堂之外的。”

“還有就是，雖然我能力也挺有限，但只要你們放心的話，十一影業可以交給我。一來我也算是圈內人、不是門外漢，企業管理什么的理論上我也是學過的……二來能讓小許直接跟你回總部學習一段時間，四個月也還挺趕的。”

說到這，沈知突然舉手發誓：“那個，我不是圖你們家錢啊，如果懷疑我可以現在就簽婚前協議！”

“不過我也不算特別有信心，反正總之……考慮考慮？我只是希望你們別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了，總會有辦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