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扔下了景一，跟著女子走了。

女子把景明帶到了一處深山。

到了的時候，正是深夜，女子下了馬，伸手，將人也帶了下來，在月色里，景明看清了這是山里的一處兩進木制的宅院。

女子開了門，一路點了燈過去，最后將人安置到了正屋里，將手中燭燈放在了桌上。

景明放下包袱，很是熟門熟路地打量起這些屋子。

女子也轉身收拾起來，最后看景明已經抱了干柴進來，“這么自在嗎？”她沒忍住，看他樣子，跟進了自己家一樣。

景明將干柴放在爐邊，走過去，身心愉悅滿臉喜悅地親了親她的鼻尖，“嗯。”然后轉身去生火了。

女子沒忍住嘴角的笑意，不再說什么，轉身出了屋子。

景明燒好了火，見人不見了，出門去找，卻見著不遠處溪流里有聲響。

景明這才放心地準備回木屋。

女子幽幽的聲音傳來，“一起？”

景明重新轉回頭，怔了片刻，然后欣喜地朝前走去，走近了，漸漸地看清了月下的容顏。

眼中的女子，早已沒有了易容，月色里的容顏，美麗孤潔得如這深山里的妖與仙。

“你······”景明的心，跳得過快。

女子拔下了簪子，扔到了岸上，一頭墨發散開，遮住了一片雪白，轉瞬整個人便沉入了水里，待再起身時，那墨發都已順在耳后，女子雙手拂去臉上的水，睜開眼眸，雪白細膩的肌膚在月光下散著淡淡柔光，五官絕美，容顏傾城，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十分自在。

即使在水中被他撈過去，禁錮在熱燙的懷里，她都還是很放松，不似之前的沉靜，大概是因為這是她熟悉的地方，只是見景明衣物鞋襪都未褪去，就這樣進了水，近了身，“脫了吧，怪重的。”

“嗯，等等……”景明扣住了她的后頸，吻住了人……

女子被他吻得身子發軟，攀附著他的脖頸，伸手抵住他還要貼過來的架勢，“景明，水太深了……先洗澡，晚上太涼。”

“你說的，一起……”景明的眼里有火，熱熱地看著她，最后視線都落在了那唇上，剛才沒嘗夠。

“我是怕你不敢一個人洗，你在想什么？”女子笑著道。

景明的心，喜歡得直跳，或是因為女子的容顏，又或許是因為女子終于向自己展露真顏的感動，再次撫上她的臉，“為什么給我看？”

女子聞言，嘆了一口氣，手伸到了他的胸前，彷佛想感受他的心跳，“你值得這一份真。”

“那你的名字呢？”

女子一笑，“怎么，還不夠嗎？”

景明狠狠點頭，“只要是你給的，都夠。”

“腿疼嗎？”女子怕一路騎行，他還是不適應，“洗完好好休息一下，趕路太累……”

景明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倒放開了人，利落地脫去了衣服鞋襪，扔到了岸上，然后將人抱起，而后再次吻了過去。

“不疼，不累……”

那月色里的寂靜深林，終究是喧囂了些。

那份天下盡在山外，眼前只有一人的癡纏，從小溪里，一直到了木屋，糾纏個不休。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女子才幽幽轉醒，還迷糊著，就見景明湊過來的臉，還有滿眼的癡迷，女子想起昨晚的荒唐，無意繼續，“景明……”

“可我，忍了好久······”景明說的是真的，他早已醒了許久，癡迷地看著女子的容顏，恨不得趁她睡著的時候就將人吃抹干凈，可是終究是不忍打擾她睡覺，好不容易見人醒來，哪肯再放過？

景明一邊細細密密地吻著人，一邊將人困在身下，頗有些猴急地散去了昨日沐浴后為她穿上的中衣。

“嗯······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女子一邊回應著，一邊認真看著他，打量著他緊實有力的身子，甚至……

“看來果然小看二公子了……”

景明聞言，觀其容顏姿態，哪還能出得去。

“真是色······令智昏······”女子百忙之中嘆了一句。

等兩人都能利索地走出木屋，已經是小半月后，都在養著。

景明也確實說到做到，每天的飯食都是他做的，出門的時候，他才發現深林小屋四周都是菜地，小山另一邊還有雞鴨鵝家禽，就在景明以為是女子自己張羅的時候，小山那邊另一座木屋里走出來一位老婦人。

老婦人看見他的時候也是十分驚異，不過看到那邊緩緩走過來的女子，老婦人什么也沒有說，自己再去忙著事情。

女子走上去和老婦人說了好一會話，回來的時候，帶著景明回了木屋，只是告訴他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也沒有告訴景明那老婦人到底是誰。

那日后，女子除了每日出門去小溪處的深潭里沐浴外，就更少出門，只是在屋內調息養傷，也任由景明癡纏。

如此半月，女子終于養好了傷。

這日在屋內看了許久的書，半日了也沒有見景明回來，便有些擔憂，景明走的時候只是說發現了一簇野果，說是要采來給女子。

女子終究不放心，沿著景明去的山路走去。

走了許久，見還是沒有人影，不過到底是還有些蹤跡，所以繼續找著，心里卻也有些急，這深林中豺狼虎豹并不是絕沒有，更有其他山溝林壑，這人不會真的遇險了吧？

如此想著，便急切地找了起來，不過最后在一棵大樹上找到人的時候，女子還是有些哭笑不得，看著趴在樹上的人，“你爬樹干什么？”

景明早已聽得她找人的聲響，不過自己不敢下樹這一點，太丟人，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回應，見她看到了自己，這才無法，“這里有果子。”

“下不來了嗎？”女子的聲音，并沒有譏笑，而是擔心，“怎么走這么遠？”

“你很喜歡吃，”景明道：“我想給你多摘一些。”

女子聽了，看了一下，果然是他昨天摘來的果子，溫柔一笑，“摘夠了嗎？”

景明點了點頭。

“那你慢慢下來，若是摔下來了，我接著你。”女子鼓勵道。

景明這才咬牙往下走著，一邊又護著自己肩上掛著的袋子，行動不可謂不慢，不過因為在女子前面，還是鼓足勇氣下了來，雖然艱難，但也安穩落地，但還是很尷尬。

不過抬首的那一刻，落入眼眸的，是女子溫暖的笑意，還有她第一次主動的吻，只是在臉頰輕輕地一觸，卻足以明媚景明的整顆心。

“下次再這么遠，我陪你。”女子道。

可只見景明怔了一下，然后牽起她的手，頗有些急切地將人拉著走，女子雖然疑惑，但也沒說什么，跟著他走著。

不一會，轉角處，入眼的，是半山的花海，女子詫異，這許多年，她竟不知此地。

轉瞬，她已被人攬入懷中，也不知何時，他把那袋野果好好地放在一旁，也不知何時脫了自己的外裳，揚在了地上，將人攬入懷中，一邊吻著，一邊將她的衣裳褪盡，揚在了一邊。

嗯，越來越熟練自如了。

女子微微嘆了一聲，任由他。

一起倒在了那草地花叢里。

天為被。

地為床。

以真心為餌。

抵死交纏。

嗯，是個極好的地方。

回到院子的時侯，女子吃著果子，看著被草汁毀了的衣裙，又看了看一旁不知何時飛來的鴿子，還有廚房漸漸傳來的香味，心中竟有些失落，這樣的日子，終究會有個盡頭。

想到景明今日的情狀，又有些內疚。

之后，女子總是順著他的心意。

可是越是如此，景明就越是擔憂，這擔憂，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更加強烈，有時候景明會癡癡地看著人，眼里竟是乞求和癡迷。

女子正在看書，回頭看他時，正好撞見這眼神，在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之前，景明已經心虛地轉過頭去。

女子又是怔愣半晌，卻也沒有說什么。

那天，那女子一個人爬上了那高高的山頂，去看了落日。

回到木屋的時候，景明正在屋檐下小憩，手中一本書，正要滑落，女子走過去，正好接住，放好書的時候，景明也醒了，女子看著他，不知為何，眼里甚是矛盾。

“景······”

可是連他的名字都還沒說完，一只小鳥卻落在了那窗臺，準確來說，是一只信鴿。

景明看了看那信鴿，女子卻沒有看，只是看著景明。

景明回過頭來時，看著女子的神色，心里突然慌亂得找不到能抓住的安穩。

是啊，什么樣的江湖人，會有那樣的護衛，會知道商楚和薛裳，甚至可以直接顛覆一國朝堂……

可是她無意說，景明便不問。

女子終于起身，摘下了鴿子腿部的信件，安撫了那鴿子片刻，就帶著鴿子和信去了另一邊山坳的老婦人那里。

再回到景明身邊時，已經是黑天了，但是月色甚好，正如他們剛來那天。

景明還是坐在那屋檐下，并沒有進屋。

女子走到他身邊，景明攬人入懷，用毯子蓋住二人。

一切，已經熟悉如斯。

可是分別的那一刻，還是到來了，女子知道，景明也知道。

女子將頭藏在他的頸窩里，手不安地圈住人，轉瞬便被景明擁得更安穩了些。

那一刻，她清醒地意識到，比起他需要她，她或許更需要他。

他的存在，是另一條路。

可是那一條路，她好像并沒有資格去選。

她早知道，自己或許，也甚是喜悅眼前的男子。

可是······

“景明，對不起。”她說道。

景明的心就那么疼著，若是對不起，便是分離，“可以留在我的身邊嗎？你知道，我們可以很快樂的，你也知道，我可以護你的，我雖然笨，但也很聰明的，很多人，窮其一生，也無法擁有我們之間的這份信任，我看過太多舉案齊眉，你我，不一樣，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

女子的手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裳，“你是官，我是江湖人，本來就不適合在一起，又何必強求？”

“我可以辭官，”景明的話語，小心翼翼。

女子卻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那樣，對不起。”

“只有對不起嗎？”景明不忍，“你永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永遠不用。”

有眼淚滑落進了景明的胸口，景明被燙得心慌。

“既然這么難過，為什么要推開我？”景明將人抱得緊緊的，不容離去。

女子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沉默著。

“什么時候離開？”景明不忍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