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后
煙雨朝西南邊境,當年三國混戰的結果就是司徒軍帥直接將大業國趕回了熱江以南,并且將后來有二心的南鄱國直接滅了國。憑此一戰,登位幾年的圣上終于穩住了局勢。后來又派文人武將來治理新收邊境,邊境百姓安居樂業,歸心更穩。退守熱江以南的大業國國力衰微,無暇顧及這邊,更有南境遷民過來。
景家少爺也順勢成了管理這邊的文官一員,而在邊境兢兢業業當了三年好官的結果就是,如今又要被調回圣都了,景家更是來催,說是早該說親了。
景一看著在集市中閑逛的少爺,別提有多自豪。
這些年,少爺在邊境推行新律法,更是成為了律法閣的典范,如今人還沒回去,就已經被破格提拔為律法閣副閣主。
只是少爺卻并不是很開心,走著,看樣子都不太開心。
“少爺,”景一幾步上前,提醒道:“聽說司徒軍帥要被召回北邊了,送行宴你要是再磨磨蹭蹭,就晚了。”
景明閑逛著,聞言道:“這是軍部的事情,跟我律法閣關系不大,我不去也無妨。”
“可是聽說是明鏡司的副司親自來宣旨的,你不想去看看商副司嗎?”景一嘀咕道。
這一句話倒說得景明停下了腳步,“你說誰?”
景一也反應過來了,“少爺近日都是邊境到處跑,還不知道,是商楚商大公子親自來的,他如今可是圣上眼前的紅人,你還不知道吧?”
景明這才加快腳步,“走,回府,去參加宴會。”
“好。”景一趕緊跟上。
商楚在宴會上見到景明,并沒有覺得奇怪,剛好兩人都是各閣的副職,座位都是挨著的,商楚主動攀談起來,“副閣主還在找離劍姑娘?”
景明并不否認,“她沒有去過梨樹那里嗎?南海的珍珠,她來取了嗎?”
商楚搖了搖頭,“自那一別,我也沒有見過她,江湖上倒是隱約聽得幾處她與別人對戰的消息,不過那些地方,你自己也去過了吧?聽說當年,景二公子可是找遍了江湖。”
“是,”景明喝了一口酒,“能去的地方,都去過。”
“聽說,梨院那里,你倒是經常去,我是建給離劍的,并不是建給你景家少爺的。”商楚打趣道,據他所知,“如今的梨院,變成了你的藏寶閣?”
景明終于有了不好意思的神色,“叨擾了。”
商楚無奈嘆了一口氣,“人家是江湖中人,我勸景少這次回都以后,還是聽家中人的話,好好擇一門婚事,才是正理。”
景明只是笑了笑,“我心里的,是她,容不下別人,景家有大哥,也不一定要我傳宗繼業。”
商楚皺了皺眉,“景少這話,莫非是終生不娶的打算?”
景明抬起酒杯,敬了他一下,“還沒恭喜商副司高升。”
“你也是,圣上的圣旨早已到了景家,你回都之時,便是副閣主了。”
景明自嘲地笑了笑,“我那副閣主,不一定當得久。”
商楚聞言,神色間對眼前人,才多了幾分欣賞之色,“你已經有所察覺?”
景明點了點頭,“如今東面蠢蠢欲動,咱們這位戰將搖擺不定,我只不過是一顆棋子,怎么擺,全看圣上怎么下棋。”
商楚的眉頭微皺,“你也太被動了些,圣上對你還是有期望的,畢竟三年前,平定南亂,穩定軍心,首功可是你,不然不是誰都能輕易當上副閣主的。”
景明搖了搖頭,“那是老師舉薦,不然,我哪能擔此大任?”
商楚卻并不認為如此,“當時南邊局勢不穩,險些引起南亂,若不是你拼死南下,救了我商家,我才能把南邊局勢安穩下來,我煙雨朝怕是風雨飄搖了。你有這份功勞,閣老才能舉薦。如今看著這新境安穩,都是你們這批來到新境的官員的功勞啊,這其中,景大人的功勞又是最大的。商某佩服。”
景明淡然一笑,“眾人之功。”
“既如此,景大人便不該如此妄自菲薄,到了圣都,你與你兄長二人,同朝為官,只怕會是當朝佳話。”
景明更是淡然,“怕是很難,器城王可不是閑王,我搬不動那顆棋。”
商楚也陷入沉思,許久方道:“那你還回圣都嗎?”
“自然回,”景明又喝了一杯酒,“家中有高堂,久游在外,已是不孝,再說,搬不動棋,讓人亂亂心,也算是貢獻。”
商楚這才道:“是這理。”
“我跟你一同回去吧,你給我講講圣都現在的局勢,”景明提議道。
商楚欣然應允,“這是最好。”
主位上的司徒捷看著暢聊的二人,只是看了一眼,又回頭去招待其他賓客去了。
一月后,商楚和景明終于到了圣都,只是沒想到剛進城門,就被北陵郡主為難了。
“你就是景明?”北陵郡主坐在豪華得過分的馬車里,看著眼前風塵仆仆的二人,商楚倒是認識,那眼前不認識的人,便是馬上要當律法閣副閣主的景明。
“是,”景明不卑不亢地回道。
“哦,那見了本郡主,為何不跪?”北陵郡主幽幽道。
商楚和景明這才下了馬來,告了罪,“微臣不知是郡主,失禮,還請郡主寬恕。”
北陵郡主看了一眼跪著的人,“你抬起頭來。”
景明知道她說的是自己,便抬起頭來。
眼中的北陵郡主,倒也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女子,但是眉眼中的驕橫之色,即使遠遠瞧著,也清晰得很。
景明心中厭惡,但是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禮數。
那北陵郡主上下打量一番,“倒是有些模樣,可有婚配?”
景明皺了皺眉,方道:“尚未。”
“本郡主還有個妹妹,也尚未婚配,聽說你景家正在為你尋一門婚事,要是尋常,你景家還高攀不起,但是如今見你年少有為,你景家或可上門提親,若是我那妹妹見了你喜歡,答應了,也算你景家有福分。”
北陵郡主此舉自然是有目的的,誰不知道她的夫君就是如今律法閣的閣主上官喬。
可是她如今如此明目張膽,要么是愚蠢至極,要么是肆無忌憚。
大概是后者。
景明正要說什么,卻被商楚碰了碰,景明懂得,也只得道:“婚姻之事,自然聽父母的。”
北陵郡主把剛才二人的動作看在了眼里,“我正好路過,正好聽得你進城,給你一條明路,怎么,你小小景家,還不樂意嗎?”
景明想到許久未回的家,現在局勢未明,沒必要此時被一個這樣的女子挑起怒火,“景家不敢,微臣三年未歸都,圣上未召見,景家未回,一切實在不敢擅自做主,還請郡主見諒。”
那北陵郡主聽得如此,才有放過人的打算,“哼,你景家,最好識相點。”
商楚和景明二人好好跪著,不再接話。
北陵郡主這才放下車簾,“走吧。”
見馬車離去,商楚和景明才站了起來,“圣上這是驕兵之計?那貴人難道已經如此囂張?”
商楚聞言未答,“且行且看,不過,接下來,你的日子,或許并不好過。”
景明無奈一笑,“你這一路,都是如此言語。”
“走吧,快回家吧,你家人大概都等半天了。”商楚道。
二人這才重新騎上馬,往圣都城內走去,一路繁華,與新境那邊的安然閑散,是完全不同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