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等了一會,實在累,便轉過身去,睡了起來。
寧溪闖進蕭府的時候,蕭尹還在看文書賬目,對于寧溪大半夜的這種行為,蕭尹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遞上了仆婦剛端上了來的甜酒湯圓,“這么冷的天,你瞎折騰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說?”
蕭尹責備著,也是擔心。
寧溪果然覺得有些冷,因此吃了湯圓,一邊吃著湯圓,一邊問道:“你府上都這么暖和嗎?”
蕭尹想了想,點了點頭,“你的寧安侯別院靠近暖泉,不是更暖和?問這個干什么?”
寧溪吃了些湯圓,猶豫再三,想到纏綿病榻的人,蕭尹又是知情之人,便說道:“景二公子生病臥床這件事,你知道的吧?”
蕭尹本來困頓,瞬間清醒了過來,頗有興致地看著她,“怎么,心疼人啊?我知道啊,據說生病好幾天了,還沒好?那可不好,這秋夜寒涼,他住的又是驛站,不適合養病。”
寧溪放下手中的勺子,看著他表演,然后忍無可忍打斷,“對,心疼,我要他好好養病,可否將他接到你府上?看他吃的那些藥也不管用,明日把別院的醫者帶過來,給他好好瞧瞧。”
蕭尹忍笑,也不知思索著什么,問:“溪兒這么關心他?”
寧溪繼續吃湯圓,“朝廷重臣,對百姓有好處。”
“哦······”蕭尹走回案桌,意味深長。
寧溪有些氣惱,“三哥難道不愿意?”
蕭尹連忙擺手,“這順手的事情,只是······”
寧溪看著他猶猶豫豫的樣子,跟有些急,“只是什么?”
“剛才收到急信,那逃脫的陸家的五公子,有消息了,我正要帶人去抓呢,這本來也是景二公子的政務。”蕭尹拿著一封信,有些為難,“我得先去辦這件事。”
寧溪想也沒想,拿過了那封信,看了看上面的內容,“那這樣吧,我帶林安去抓人,你幫我把人悄悄挪到你府上養病,傳信梁七明天帶別院的醫者過來照料,可好?”
蕭尹猶豫了下,道:“為什么悄悄挪來?”
“景家本來就勢大,若是和你這南境大將兼明鏡司掌事扯上關系,也不好,”寧溪分析道。
蕭尹嘶了一聲,“果然是寧安侯,這想法,全。”
“那可以?”寧溪確認到。
見蕭尹點頭,這才放心,“那好,你幫我好好照顧他,我很快回來。”說著,人早已出了府,也不知朝哪里喊了聲“林安”,就見黑暗中出現了一個人,“走,去抓人!”
跟出來的蕭尹連連搖頭,也趕緊安排人去驛站接了人。
等從隔壁城抓回那個五公子,已經是五天過后。
蕭尹看著揉著胳膊和脖子的人,道:“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寧溪看著這快黑的天,有些猶豫,“城府附近哪有什么好吃的?”
“所以帶你去東市啊,那里有一家頂好的混沌攤,”蕭尹還不等人反駁,就讓林安趕來了一輛尋常馬車,“這邊公務都結束了,圣上安排的人很快也就到了,三哥正好帶你到處走走。”
寧溪開心地笑了,“好,正好餓了。”
又想到一直記掛著的人,忙問道:“景二呢?他可好了?”
蕭尹道:“自然是好多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寧溪這才安心,又對林安道:“咱們等會多吃點,三哥請客。”
三人相攜而去,混沌攤果然還沒有收攤,這是寧溪小時候最喜歡吃的,蕭尹自然記得,看著她和林安一連吃了三碗后,又有些嫌棄,“你們這多久沒吃飯了?”
寧溪連那湯都喝了干凈,蕭尹伸手過去給她理著垂下的發絲,免得掉進了碗里,“那這次是回哪里,還是去江湖?”
“還是先回西北吧,再看看能不能回江湖。”寧溪邊喝邊回道。
“如若圣上有召呢?”蕭尹猜測道。
“嗯,跟將軍商議好了,他會裝病的,”寧溪道:“你為什么就吃一碗?”
蕭尹笑道:“我時不時地會過來吃些,不像你這樣饞,吃完沒,這條街上還有好多可以吃的,我們再細細去瞧,打包回軍部吧。”
“今天不回軍部,回別院,”寧溪聞言早已起身,“走,打包些。”
“別院?”蕭尹問。
“嗯,好些天沒洗澡了,”寧溪挽住林安,往前面的攤位走去,眼中早已是那些美味。
蕭尹看著兩人,搖了搖頭,“好,好,好,都買了,回去吃。”
寧溪也笑了,“你說的啊,我可沒帶錢。”
蕭尹晃了晃自己的口袋,“剛領到的,夠你每樣都吃一份。”
寧溪看了,也不客氣,實實在在地打包了不少,告別了蕭尹,和林安兩人又一路鬧著回了別院。
因為太晚,寧溪和林安便踩了輕功回了各自的院子,寧溪也沒有叫人,找了換洗的衣物,就去了溫泉池,先去了活水處好好洗了洗身上的塵埃,又到泡浴池放松放松。
實在舒緩,便多泡了一會,擦了半天頭發,累得半死,直到有些頭暈才起身回屋,也懶得點燈,上了榻上,扯了被子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實在舒坦,一直睡到天明,寧溪迷迷糊糊感嘆道:“還是別院暖和。”
說完轉了身,也不知抱到了什么,只覺暖得有些發燙,便主動靠過去,再瞇了一會,直到終于察覺不對勁,才清醒過來,“把你的手,拿開。”
那條已經攬住她好半晌的手臂,聽話地退了去。
寧溪往身后退了些,其實也不用退,也知道榻上的人是誰,寧溪扯過被子,看著也只著了中衣的人。
他正在揉著自己的胳膊,一派坦然,并沒有手足無措。
寧溪想了想,得出結論,“蕭尹把你送到別院了?”
景明“嗯”了一聲,扯過來一些被子,寧溪下意識地也過去了一點,實在是外面冷,“別扯!”
“冷,”景明道,又微微咳了一下,還有鼻音。
寧溪皺了皺眉,便不再掙扎,還主動過去了些,讓他蓋全了被子,“還沒好?”
景明點了點頭,帶著鼻音,柔柔弱弱地問:“抓到人了?”
寧溪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蕭尹說的?”
景明又“嗯”了一下,“蕭三哥說你為了讓我住在蕭府,自請了去抓人,可是蕭府嫂嫂回來了,我不方便去住,只能把我送到別院,你一定累著了吧。”
寧溪聽著他一口一個蕭三哥,一口一聲嫂嫂,心里顫得很,本想起身,可是實在暖和,深秋寒冷,實在不愿挪動,“別院那么多房間,住我屋干什么?”
“來的時候,昏著,蕭三哥安排的,”景明語氣甚是輕悅。
“嫂嫂······我嫂嫂真的來嶺南了?”寧溪問道。
“嗯,”景明道:“讓你回來了歇息好了,去找她。”
寧溪便不再說話,只是起了身,便是一陣寒意,又困極,便又躺了回去。
倒是景明問了出來,“不怕人閑話嗎?”
寧溪閉目眼神,“別院本來也沒幾人,也沒人敢進我屋子,反正,有什么意義呢,我久在軍中,也常睡大通鋪。”
景明詫異地看著人,“真的?”
“嗯,”寧溪說完,無比安心地睡了,留下景明開始輾轉反側,到最后還是寧溪受不了,“要睡就睡,不睡就滾下去。”
景明便不再動,過了好一會,兩人竟都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