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抬頭看他,“誰?不是你提拔起來奪去兵權的棋子嗎?”
“你以為誰都能那么輕而易舉地奪取兵權,那些手段,那些能力,那么快的速度,對軍隊的把控,對軍政的熟悉,你這個定北軍帥,曾經的煙雨戰(zhàn)神,難道不熟悉嗎?”
長公主隨著他說的每一句話,心口就越緊一分,捂住心口,“是溪兒,是她,她為什么······她是不是早就······早就知道了·····所以才離開······是溪兒嗎?”
寧溪在長公主心中的位置,很重要,那是被她和先圣共同疼愛過培養(yǎng)過的孩子。
“她也棄了我·······”長公主幾乎倒在了馬車旁邊,暈了過去,接二連三的打擊和劇痛,終究是她這副身體不能承受得了。
凌易接住了主子,只因阿若還跪著,沒看到,因為自己的愚忠而傷了長公主的雙親,雖然不是她親手所傷,但是也是因為她殺了酒莊的人,寧叔和夫人才失去了庇護,她已有必死之心。
煙雨朗看著凌易扶著的長姐,又看了看跪著的阿若,不再說什么,只是問道:“岳文玉在何處?”
凌易此時雖有疑惑,但有些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岳文玉的野心,“他三日前早已回了東北。”
煙雨朗眸中閃過深寒,還是沒防住,溪兒那邊……
煙雨朗看著長姐,又想到她的真實身份,沒想到她竟然幫著打掩護,放走了岳文玉。
想到東北的局勢,他知道此時不是處理長公主的時候,而是在東北。
“少帥真的沒死嗎?”凌易還是問了出來。
煙雨朗寒眸微瞇,看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回府吧,你們依舊可以留下這些兵士,但是不能出府,但凡私自出府,就地處決。”
“是,圣上。”凌易俯身。
煙雨朗再看了一眼長公主,“告訴長公主,若是東北定北無事,朕與她還能有見面的時候,若是天下動亂,朕與她便死生不復相見。”
煙雨朗回身上馬,吩咐道:“守好攝政王府,擅自出府者,就地射殺。”
“是!”是整齊劃一的回答。
凌易看著遠去的人,那些沒動的兵馬,沒有收起來的弓箭,對阿若說到:“阿若,起來吧,照顧好長公主,其他的,等公主醒來再說。”
眾人回了府,連那長街上的兵士都回了府,駐守在府內。
至于府外,便是圣上帶來的禁軍和弓箭手。
府醫(yī)過來后,長公主很快就醒了過來。
依舊是在公主府內,之前不過牌匾換成了攝政王府而已。
長公主屏退了左右,告訴凌易看好阿若,便一直躺在那里,盯著帳頂,想著這些年所有的一切,想了不知多久,她突然想到岳文玉最后走的時候說的話,長公主起身,走到另一邊的桌案,果然看到書架后有一個箱子。
長公主將箱子抬到了桌案上,打開,里面是一封封來自圣都的密章,都是圣上要用軍時候傳來的信,一開始她是看的,可后來,這些事情,都是岳文玉在回復。
想到岳文玉,長公主內心生出無盡的屈辱和不堪來。
朗兒問過,她與岳文玉的清白。
長公主冷笑,是年關那時,就在岳文玉布局殺死自己的爹娘的時候,就在她隱約打聽得當年先圣在圣都,是有女人的時候,她說,要放下這些,要遠離這些骯臟,要回定北,然后回來奪了這男人的天下的時候。
那晚,她留下了他。
還有,那年在定北的溫泉山莊······
她每回從岳文玉口中聽說,圣上又如何又如何安插人手,封自己為攝政王也是行架空之實,是啊,她寧愿懷疑朗兒,也沒有懷疑岳文玉。
岳文玉對她太忠誠了,即使知道他此時所謀之事,但是長公主知道,這個男人還是愛自己的,甚至奪了天下以后,他還是只會守護在她身后。
所以,兵符,私印,早已都在他的手中。
長公主關上箱子,喚來了凌易,凌易看著端坐的人,跪了下去,“主子,有何吩咐?”
長公主彷佛一下回到了許多年前,連說話的方式和語調都不似這些年的綿軟,“你去圣都一趟,讓圣帝把溪兒調回定北,本宮已經是回不去了,能與岳文玉一戰(zhàn)的只有溪兒少帥的身份。”
凌易抬頭看人,“主子······”
長公主看著他,整理好思緒,笑道:“謝謝你還沒有離我本宮而去,等所有事情了了,本宮會安排好你和阿若的,告訴阿若,不是她的錯。”
凌易也有感于心,“屬下和阿若的命,都是長公主救的,永遠不會背叛主子,少帥也不會背叛主子的,她只是,比我們所有人都聰明。”
長公主難得心口一舒,彷佛想到了很久遠的事情,“是啊,每次看我和先圣下棋的時候,她最懶怠,可是先圣說,我們溪兒最是聰明,早已看透了所有的路數(shù),不過是嫌我們慢了。”
凌易嘴角微揚,“是,訓練營里,到最后,她倒成了教官。”
長公主的眼角已有淚光,“去吧,再問問,圣上是否許我回定北。”
凌易領命而去,很快又回了來,攝政王府與圣宮,本就不遠,凌易見長公主還是他去時的樣子,有些不忍。
長公主期冀地看著他,“圣上如何說?”
凌易回道:“圣上說,少帥已經去了東北。”
長公主終于放下心來,“那就好,果然是我們的溪兒,那東北定然是安然無恙了,至于定北,定北軍只認兵符······但是沒關系,溪兒一定有解法的,圣上可允許我回去?”
凌易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搖了搖頭。
長公主喃喃自語,“本宮懂的,他是很好的帝王,朗兒是很好的帝王。”
凌易想到圣上的話,猶豫再三,最后還是說了出來:“圣上還說,主子想知道的真相,過段時日,他都會告訴主子,現(xiàn)在寒瀟的命還在那人手里,他不能讓主子去。”
“寒瀟?”長公主又再一次聽到舊人的名字,“他不是回北海了嗎?”
凌易皺了皺眉,“岳將軍沒有告訴您嗎?屬下之前還見過寒瀟,他一直在圣陵守著先圣,不過剛才聽圣上的意思,寒瀟這些年是因為受控于人才留在圣都的,而且特意瞞了您和少帥。”
長公主聞言,靠回椅背,岳文玉真的瞞了她許多事情,那樣的情意不會假,可是他的野心,也不假,“是跟當年先圣暴病而亡的真相有關是嗎?”
凌易點了點頭,“是,圣上的意思,是還要再等一等,至于東北和定北,他相信西北王。”
“西北王······”長公主想著這些事情,搖了搖頭,“好一個西北王······”
長公主突然停住,不知想到了什么,“前些日,朝上有些話,說是景家二公子心悅西北王?”
凌易也剛剛想到,略微睜大了雙眼,實在是這消息,比這許多事情都驚訝,“好像是的,圣上和文淵閣主說過,而且,景二公子在西北待了好幾個月,莫非少帥·······”
長公主竟然笑了起來,突然想到什么,“不好,只怕圣上找景二公子的麻煩。”
長公主略微思索,吩咐道:“你讓阿若速去南邊,將景二公子藏起來。”
“藏起來?”凌易有些懵。
長公主卻十分肯定,“去讓阿若辦吧,帶到圣都來吧,本宮想看看,這景二公子長什么樣子,是什么樣的人,竟然能追得上我家溪兒,而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長公主見凌易還有猶豫,“去吧,本宮怕圣上糊涂,倒讓溪兒傷心。”
凌易聽得這話,才明白,趕緊出去了。
長公主竟然覺得這多年的迷霧,就這樣散開了。
溪兒已經去了東北,她就放心了。
可是想到岳文玉,長公主又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