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撤去了。
商楚要去審案定軍心,偷得片刻閑,已很是滿足,也先走了。
謝摯喝得有點多,但是清醒還有。
寧溪本來看著不遠處的院墻發(fā)呆,但手中酒杯落在地上時,還是醒了過來。
謝摯也是,清醒了些。
“謝摯,林安,很好?!睂幭?。
謝摯臉頰緋紅,“我知道。”
轉(zhuǎn)瞬又道:“別一副托付后事的樣子,一切,等定北的事情了了再說?!?/p>
“定北啊,”寧溪嘆息道,“那是我們的定北啊?!?/p>
謝摯也懂得這種痛惜,“從沒見少帥怕過?!?/p>
寧溪搖了搖頭,“我不怕,就是今天很難過,看著刑名方他們時,我就很難過,定北那些人,很多對岳文玉都是忠心耿耿的,一定會見血的。”
謝摯沉默半晌,“可是我今天見到少帥的時候,很歡喜,定北也有很多人,在等著少帥回家?!?/p>
寧溪又坐了一會,便起身回了里屋,“去休息吧。”
謝摯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外走,走到門邊的時候,卻剛好撞見回來的林安,林安正要側(cè)身躲過,卻被人抓住了手臂。
“林小姐,你喜歡哪里?”謝摯醉意來襲,已經(jīng)很不清醒。
林安稍微扶住他一些,“什么?”
謝摯強撐著,“這里還是西北?”
林安愣了愣,不知為何,明明沒有道理,但卻還是答道:“西北?!?/p>
謝摯也沒有不喜歡這個答案,只是笑了笑,笑容看得林安心跳得有點快。
“好,我知道了?!敝x摯說完,輕輕放開了人,摸索著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了。
林安看著遠去的人,轉(zhuǎn)身進了院子,到了寧溪門口,敲了敲門,“主子,睡了嗎?”
里面半晌才有“嗯”的一聲,然后就沒了聲音,正當林安要走的時候,聽得里面貌似醉酒后的叮囑:“明日不要早早叫醒我,太累了,歇歇,有什么事情讓商楚和謝摯看著辦吧?!?/p>
林安回了聲“是”,然后到底守了一會,然后宿在了寧溪隔壁。
可是第二日,都快到近午的時候,當林安不安地推開門,卻只見一封信擺在那里,可是卻是寫給謝摯的,林安以最快的速度交給了謝摯,謝摯看了后,卻沒有著急,只是往東北軍中去找商楚。
三日后,謝摯帶著一萬兵馬,帶著林安,往定北走去。
一路過去,卻是傳言四起,說是圣上幽禁長公主和岳軍帥,定北已經(jīng)召集兵馬,要去圣都救回兩人
再往前走,傳言說定北城內(nèi)已經(jīng)防備嚴禁,大軍集結(jié)完畢,有不少忠于圣上的將領都已經(jīng)被關了起來,奪了兵權(quán)。定北軍二十萬,十萬在邊境駐守,十萬在定北城外三處兵營。駐守邊境的自然不會動,能動的是剩下的十萬,不過那十萬定北軍,也有不想?yún)⑴c內(nèi)亂的。
謝摯的兵馬行軍更快,終于在幽山狹道堵住了南下的三萬定北軍,只因其他留守定北,向來訓練有素的定北軍,一萬可抵五萬兵,這三萬人要將長公主和岳文玉帶回來,簡直輕而易舉,更何況,還有送去東北軍的求援信,以及東北軍已出軍的回信,此去,可不僅僅是帶回人,入主圣都,又有何不可?
之所以留下三萬兵馬,也是因為那自請巡邊的四萬兵馬終究是威脅。
岳文玉最得意的屬下,就是定北十少,如今七少南下,三少留守。
這是他岳文玉自己的親兵。
七少并列而立,看著攔住去路的謝摯,并不認得,還是身后老人說了,才知曉眼前的人,以前也是定北軍中人。
“是謝將軍帶人來支援嗎?”大少岳武山問道。
謝摯卻并沒有回答,而是朝后揮了揮手,林安便將綁著的岳文玉送到了軍前,“這人,大少可認得?”謝摯道。
早有人看了出來,“是岳軍帥!”
“軍帥!”幾少著急喊著。
那五少和七少,已經(jīng)驅(qū)馬前來,想要救人,可是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連人帶馬跌落深坑,轉(zhuǎn)瞬飛上來的時候,又被突然襲來的箭攔住了上來的路,雙雙都已中箭,再也沒有上來的力氣。
這一下,就仿佛斬斷了定北軍南下的氣勢。
大少帶人往后退了些,警惕地看著狹道兩側(cè),果然見不知何時,狹道兩側(cè)都站滿了弓箭手,可是這狹道不甚高,他們帶著人突圍,也絕對有把握,當即揮動旗幟,示意步兵兵分兩路上狹道清除弓箭手,可是上去幾百人,都瞬間銷聲匿跡般,不再有回應,如此四次,都無結(jié)果。
士氣便又大大折損。
幾人看著那邊被捆的軍帥,又看了看不時傳出聲音的七少和五少,一時竟然生了好多懼意。
“軍帥,是怎么回事?”大少看著一直冷眼看著,并沒有說話,對一切好像都無動于衷的軍帥,心下更是慌張。
岳文玉看著幾人,臉上看不出悲喜,好像此時的一切,都跟自己無關,問道:“帶了多少人?”
大少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岳軍帥為何有此一問,把自己的兵力都暴露給對方,但見軍帥都問了出來,便如實答道:“三萬在這里,三萬守城?!?/p>
那岳文玉聽聞,臉上終于有了表情,彷佛痛苦不已,大少正要說什么,就見岳文玉竟然跪在了兵前,也不知朝哪里喊道:“少帥,是屬下起了反心,是屬下要去救長公主,與這些人,與兄弟們都無關系,他們是被我誘導,求少帥饒他們性命?!?/p>
全是兵馬但卻寂靜得可怕的狹道上,并無回聲,但是不少將士聽得他口中的少帥,隊伍便有些松動和低語,能被岳文玉稱為少帥的,便只有那一人,后來還是岳文玉更得長公主的信任,軍中事務才慢慢都交由岳文玉來處理。
二少實在看不下去,他武功又是最高的,五少七少因為騎了馬落了深坑,他便棄馬,用輕功踩過狹道,眼見著就要抓到岳文玉,卻瞬間被數(shù)箭穿心。
“軍帥!”二少重重摔在地上,不過喚了一聲,就已經(jīng)沒了氣息。
岳文玉看著,痛心疾首,“少帥,求你了,饒過他們吧,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圣上殺了長公主,定北自然安定,不能把定北的兵馬都折在這里。那是公主的兵啊,也是你帶過的兵啊!”
謝摯帶的兵依舊安靜肅殺,但是定北隊伍里的騷動卻越來越大,剛才亂的士氣竟然有再起的樣子。
但片刻,從那狹道上方,傳來一道聲音,“你始終太高看自己了?!甭曇舨淮?,但是卻清楚地傳了很遠。
大少三少四少六少看過去,見那狹道巨石上站著的人,正是少帥。
他們因為要從少帥手中奪權(quán),所以或多或少都暗地里使過手段,即使少帥從來都沒有對這些手段做出過反應,也從來沒有正眼看他們一眼。
少帥只是在長公主親自下令的時候,神色才有傷心和難過。
他們這些人,從來就沒入了少帥的眼,手段用盡,也傷不了她分毫。
但是他們知道,少帥有資格。
定北隊伍里有老人的,已經(jīng)不少人喊了出來,“是少帥?!?/p>
寧溪一身戎裝,身后一人卻拿了好幾面旗幟,見定北軍越來越吵鬧,那人揮了揮藍色旗,整個定北軍竟然瞬間肅穆,不再有騷動。
幾少看著,竟然都有羞愧,這些對岳軍帥忠心的人,竟然還是能被她輕易調(diào)動。
“我本可以在定北城就把你辛苦培養(yǎng)的這十少殺了,你也應該知道我任由你們帶大軍到此的原因,”這話是對岳文玉說的。
岳文玉看著她,悔恨道:“他們是被我蠱惑,是我錯了,求少帥不要趕盡殺絕?!?/p>
寧溪笑了,看著他,“你心計果然厲害,此刻還想拼死一搏,辱沒圣上名聲,長公主在圣都甚好,造反的,是你岳文玉,本帥奉長公主的命,平定北之亂,這定北兵符,你們可還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