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白氏/何氏/苗氏拜見夫人,請夫人用茶?!?/p>
肖鴻宇院中,有名分的三名妾室,其中白氏乃良妾,是侯夫人族中旁支之女,生得婀娜窈窕,清純嬌柔;
何氏乃婢妾,原是肖鴻宇的侍奉丫鬟,年歲略長,知情識趣,卑怯謹(jǐn)慎;
苗氏乃賤妾,出生教坊,是肖鴻宇的年少輕狂,其身姿豐腴飽滿,容色張揚(yáng)嫵媚,尤善魅惑之術(shù)。
明月望著三位美人,眸光平靜的用茶,賜禮,按慣例訓(xùn)話兩句,便揮手讓人退下。
“世子好福氣,大姐姐可惜了?!?/p>
明月捏著團(tuán)扇,撫著扇中春花,眸光輕嘆,實(shí)際上,她最初得知消息時(shí),一度以為鐘慧琳會成為妖契的有緣人。
然而,一樁婚姻,夫妻情薄,磋磨了她對人間所有的留念,不過也好,來世自有錦繡人生。
“夫人,大少爺大小姐來給您請安了?!痹屏▓?bào)。
“讓他們進(jìn)來吧。”
大少爺肖承澤,大小姐肖嘉綺,便是鐘慧琳誕下的一對雙生子,今年剛滿三歲,衣著素凈,乖巧圓潤,由乳母牽著,丫鬟陪著,可可愛愛的向明月行禮:
“澤兒/綺兒向母親請安,母親萬福?!?/p>
“快快起身,上前來?!?/p>
明月眉眼含笑,示意乳母將人抱到身前,一左一右,靠坐身側(cè),乖巧可愛的小幼崽,總是讓人歡喜的。
“以后母親會照顧好澤兒綺兒的,你們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長大哦……”
“澤兒/綺兒會乖的?!?/p>
明月?lián)嶂揍倘彳浀陌l(fā)頂,捻起適合消化的糕點(diǎn),哄著小幼崽,良久,兩只小幼崽有些犯困,明月抬手,示意乳母將人抱入內(nèi)室歇息,獨(dú)獨(dú)留下原本伺候鐘慧琳的兩名大丫鬟,敲打道:
“你們原是大姐姐的丫鬟,如今又伺候著小主子,如何行事,當(dāng)自有一番章程,切記,謹(jǐn)言慎行,莫要妄圖以己思影響小主子,那沒有意義,反而會牽累小主子,明白嗎?”
年幼的孩童最易受身邊之人的影響,但鐘慧琳枉死,非她之過,她也不想養(yǎng)出兩個(gè)仇視自己的孩子。
“是,奴婢知曉,謹(jǐn)遵夫人之命。”
“嗯,去照顧澤兒綺兒吧!”
“是,奴婢告退!”
明月端起茶盞,一口飲盡,起身招呼著春柳云柳:
“走,去庫房盤點(diǎn)嫁妝。”
因她嫁入承安侯府,故而她的嫁妝僅比當(dāng)年鐘惠琳略低三成,得好好清點(diǎn)一番。
“是,夫人?!?/p>
……
三朝回門,明月與肖鴻宇同乘馬車,駛向鐘府方向。
大婚三日,她與肖鴻宇關(guān)系,堪稱相敬如冰,明月每日前往正院晨昏定省,乖順溫良,肖鴻宇日日美人相伴,若非有白氏壓制,都無法和睦的度過新婚三日——
雖然有明月暗示的原因,但也從側(cè)面表示,肖鴻宇有多不喜歡她這個(gè)繼室。
但肖鴻宇的意見不重要,兩府利益糾葛極深,肖鴻宇休不了她,她會是承安侯府世子夫人,乃至承安侯夫人。
車馬止步,兩人沉默的下車,入府,明月跟隨周氏進(jìn)入金風(fēng)院內(nèi)。
“請母親放心,澤兒綺兒活潑可愛,身邊更有大姐姐的丫鬟悉心照顧,若母親有空,也可去承安侯府探望一二。”
“我知曉?!敝苁巷A眉,她自然知曉兩個(gè)孩子的近況,只道:
“你與世子關(guān)系不睦?”
“尚可。”明月直言不諱:
“女兒悉心照料子嗣,侍奉舅姑,恭順賢良,寬容大度,自問堪稱賢婦良母,至于世子的些微意見,那不重要?!?/p>
“……那是你的夫婿……”
“母親,女子一生,以娘家為依仗,以子嗣享香火,至于夫婿,女兒不求夫妻和睦,但求榮華富貴,一世為安,兩府聯(lián)姻,女兒與世子是否關(guān)系和睦,這并不重要。”
若是鐘府大廈坍塌,無論她做的多好,也逃不過病逝休棄的下場。
“你……罷了!退下吧!”周氏垂眸,不再多言。
五姑娘與世子不睦,最終得益的也是琳兒的孩子。
“是,多謝母親理解,女兒告退?!?/p>
明月福身,離開金風(fēng)院,向著煙雨院而去。
若無意外,三朝回門,是她今年唯一一次見喬姨娘的機(jī)會。
“姨娘,近日可安?”
喬姨娘淚眼朦朧,拽著明月仔細(xì)打量,見明月面色紅潤,錦衣華服,終于放下心來,連連點(diǎn)頭:
“好,很好,近日夫人寬容,免了我們這些老姨娘侍奉,姨娘待在院內(nèi),衣食不愁,還有小丫鬟八卦解悶,姨娘很好?!?/p>
“那便好,姨娘安心,我在承安侯府一切安好,請姨娘萬萬保重身體?!?/p>
“好……好……”
辭別喬姨娘,明月漫步在青石小徑間,花香裊裊,繁花如畫,有嬌俏少女亭亭玉立,嫣然淺笑:
“見過五姐姐,五姐姐安?!?/p>
“六妹妹。”明月頷首,道:
“六妹妹在此,可是尋姐姐有事?”
“昨日府中收到消息,二姐姐誕下一女,但傷了身子,恐日后子嗣艱難,二姐夫書信,欲納一名良妾入府,延綿子嗣,并承諾待誕下子嗣,必定記在二姐姐名下,絕不讓二姐姐有絲毫傷懷之意?!?/p>
鐘惠琪神色淡漠,眼中染著一絲瘋狂:
“二姐姐是官家之女,嫁入商戶依舊難逃后宅傾軋,而我不似三姐姐得老夫人青眼,也不似五姐姐能夠嫁入侯府,以我的身份,來日也不過是送入誰家府中為妾,所出子嗣重復(fù)著我的命運(yùn),我不甘心。”
“六妹妹,世道如此?!?/p>
大寧盛世,國運(yùn)綿長,一人之力,何以抵抗煌煌大勢?
“是啊,世道如此,但五姐姐就當(dāng)真認(rèn)命嗎?”
鐘惠琪不在乎明月的答案,只是平靜的說出驚天大雷:
“我求了姨娘,盜取了父親的印章,報(bào)名了宮中選秀,既然注定為妾,那我便去做全天下最有權(quán)勢之人的妾?!?/p>
宮中選秀,一旦報(bào)名,選中則為宮妃皇妾,落選則為宮中女官,斷沒有遣回娘家之意。
“陛下已年過半百,且父親定會遷怒香姨娘?!?/p>
對于鐘惠琪的選擇,明月不置可否,不甘、掙扎、追逐,是生靈的本能,無需她發(fā)表任何意見。
“姨娘想為外祖父翻案,她是愿意的,而且,只要我留在宮中,姨娘定能保住性命?!?/p>
“那我便祝六妹妹達(dá)成所愿?!?/p>
“謝謝五姐姐,愿你我姊妹,蒼顏白發(fā),共飲清茶?!?/p>
“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