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季花園里繁忙之時,葉成早出晚歸,沒覺察母女二人的微妙變化,見蘭芝喝中藥,以為她身體的老毛病因季節(jié)更替又發(fā),如今能忍苦喝藥,知道顧惜自己身體很是欣慰。
蘭芝娘疑惑著滿屋的藥味,聽了蘭芝的想法,笑道:“你早該調(diào)養(yǎng)了,二妮懂事聽話,你給她添個兄弟,將來倆人也好照應(yīng)著。”
“就怕這年紀(jì),來不及了!”
“怎么會吶,你剛?cè)帱c,人家還有四十生的呢!”
知霜在門外聽了這話,恍然明了家里的藥味,如果真能有個小弟,對彼此都好,蘭芝的日子有了寄托,自己也許能遵從內(nèi)心的生活。
在家歇了一天的知霜,沐浴在陽光明媚的春天里,心情美好地疾步向謝府走去。
“走這么快,精神挺好的呢!”
知霜回頭,是一身玄色勁裝的姜攸,迎著朝霞走來,俊朗英武的面容,映在和煦的日光里,越顯氣宇軒昂。知霜戲謔地笑道:“每次見你,都是神采奕奕的呢!”
姜攸嘿嘿笑道:“如果每天都快速走這么半個時辰,你也能神采奕奕,”又打量了下知霜,說:“你帶給我的餅干真好吃,做的很費力吧,這里可沒地兒買打發(fā)器,你是不是在廚房里做活鍛煉人,增添了力氣?”
“可不是嘛,我的胳膊都要廢了,算你有心想到這個,”知霜后怕的笑著,悄聲問道:“你說這是什么朝代?看著像明朝,不過卻有些現(xiàn)代的東西,哎,這里有肥皂,難道沒有打發(fā)器?”
“我觀察了幾年,看不出來是什么時代,不光看到肥皂,還有鏡子、玻璃,也許是有前輩來過?”姜攸搖搖頭,低聲說:“我再看看,如果能找到打發(fā)器,你多做些點心吧!”
“行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我改做大菜了,已經(jīng)搗鼓出姜汁酒、蒸魚豉油,”知霜有點小得意,“還有可以單用、也能組合添加的香料,最重要的是,調(diào)出了‘十三香’!”想到那家調(diào)料鋪子,知霜感嘆:“不過香料真的很貴,一般人家真的是買不起呀!”
“是呀,幸虧這兩府有實力,要不你的大菜就做不成了!”姜攸關(guān)心地問道:“你的麻煩,解決了?”
知霜嘆口氣,說:“暫時沒事,我當(dāng)差還有幾年的,等滿了十八歲再說,走一步看一步,”瞥了眼姜攸,輕松地笑道:“看你那什么表情,別為我擔(dān)心,我還好啦,也許將來會有奇跡呢!”
姜攸不由得笑了,說:“看你弱不禁風(fēng)的,倒是個樂觀的性子!”
“性子樂不樂觀,還和身材有關(guān)?照你這么說,楊貴妃最樂觀咯!”
“當(dāng)然有關(guān),沒聽夸別人長得好是‘心寬體胖’的?楊貴妃的經(jīng)歷,她要不樂觀,早在由壽王妃變女道士時就沒了,哪能等的到入宮當(dāng)貴妃呢!”
“小聲點,少說些皇家事,哪怕是前朝的。至于‘心寬體胖’,你說的是上輩……子吧,確定那是夸贊人的詞?”知霜講到“上輩子”三個字時,聲量壓低含糊著說。春光燦爛的早上,知霜和姜攸扯著閑篇,眉頭漸漸舒展,眼里泛出微微笑意,心中仿佛鼓滿了風(fēng)的帆,高高的掛在桅桿上,欲乘風(fēng)破浪。
快到謝府所在的街巷,知霜準(zhǔn)備和姜攸招呼一聲分開,看見對面走來兩個人,是聞捕頭扶著一位頭戴釵環(huán)、衣著精美的中年女子。兩人和聞捕頭打過招呼,那位女子叫住正欲離開的知霜,溫和地請求:“小姑娘,冒昧地請你幫忙,我有兩枚玉牌,想選一枚掛在項圈上送給侄女,如果是你,會喜歡哪一個?”
聞捕頭面容懇切,朝知霜拱手施禮說:“這是我姑母,麻煩知霜姑娘了!”
聞家姑母身著藕荷色纏枝暗花緞對襟褂子,耳朵上的珍珠耳墜圓潤亮澤,手上的玉鐲碧綠剔透,面帶微笑地看著知霜。
知霜心里嘀咕,這看起來面善又富貴的太太,要求卻提的古怪。一旁的姜攸熱情地大包大攬道:“這沒啥的,拿出來看看,一定選個好看的!”
兩枚橢圓形白玉牌小巧精致,一枚是喜鵲落梅枝的“喜上眉梢”,另一枚是蓮花和鯉魚組成的“連年有余”。知霜見到“連年有余”玉牌,心里一動,前陣子,知霜娘給她展示將來的陪嫁,除了有幾匹花色鮮艷的綢緞,幾支金簪子,還有枚玉牌,和眼前這個幾乎一樣。知霜不禁拿起來細(xì)看,這枚的雕花和家里的相似,形狀也是不完全的橢圓形,左邊的稍長邊是直的,右邊是圓形。家里的正相反,當(dāng)時自己還奇怪,“這玉牌怎么是個多邊形,也是得的賞嗎?”,回答是含含糊糊的,“嗯哦,原本……就是給你的。”
“這枚的雕花不錯。”姜攸笑著說,“還以為你會喜歡那一枚呢!”
知霜抬頭,聞捕頭和他姑姑一直注視著她,見到她拿起的玉牌,都很欣喜的神情。
聞家姑母熱切地說:“你喜歡這枚玉牌的樣子嗎?是不是見過……”
“這式樣比較常見,看過也正常,謝謝知霜姑娘。”聞捕頭止住他姑姑的話,“人家已經(jīng)幫我們選了,不要耽誤人家了。”扶著他姑姑走過拐角。
知霜疑惑地說:“聞捕頭和他姑姑,都好奇怪!”
姜攸隨意地說:“還好吧,他姑姑為人和善,很愛燒菜,我們都去吃過,味道特好。”
聞捕頭和他姑姑其實并沒走遠(yuǎn),立在拐角另一邊,悄悄看著知霜往謝府去,聞姑母有些激動,“太像了,應(yīng)該是她,沒錯的!”
聞捕頭冷靜地說:“等一等,我拿到了確鑿證據(jù)再說……”忽聽到拐角深處傳來一聲叱責(zé):“你們走開,再不走,我要報官了!”聞捕頭一看,那處有幾個人對峙著,三個混混模樣的男子攔著兩個姑娘的去路。
穿青衣的男子聽到姑娘的怒罵,笑道:“別生氣,你笑起來真好看!”兩位姑娘看衣著是哪個府里的丫鬟,年長的丫鬟聽了男子的調(diào)笑,譏諷地斥道:“可我覺著,你看起來很可笑!”
邊上著綠衣和花衣的倆男子聽了,哈哈笑道:“好個嘴利的丫頭,大哥今天遇上對手了!”青衣男子不以為意,笑道:“嘴利好,我就喜歡性子爽快的,走,跟哥哥耍一耍去!”說著就要去拉人。
聞捕頭大喝一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