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武小松蔫頭耷腦地回話：“趙家大公子是趙二老爺的嫡子，書讀的好，已經是秀才，估計接下來會繼續參加秋闈，二公子是趙大老爺的嫡子，本來在嵩松書院，因為是長房長孫，家里覺著該多加歷練，所以送到管理更嚴格的興平縣，三公子……”

姜攸打斷武小松的話：“等等，我讓你打聽的是這些嗎？”

小松頭垂的更低，不好意思地說：“不是，那幾個管家嘴太嚴實了，怎么喝都套不出什么，我怕少爺著急，先對少爺說一聲，我打算另想辦法”，管家們的油滑，他實在對付不了，不如找年少的下手。

見姜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小松挺起胸，認真地說：“真的，我想找趙二公子的小廝去聊聊，其中有一位是聞小姐奶娘的外甥，叫孫大虎的，他跟在二少爺身邊時間最久，一定會有收獲的。”

果然，孫大虎說有話對姜大爺講，但不能告訴武小松。

姜攸在聞家客棧后院見到孫大虎，他是借著看姐姐柳葉的機會去的客棧。身為趙沐春的小廝，孫大虎更了解少爺的性子，他說了件少爺小時候的事：趙沐春喜歡大少爺瑾春養的貓，求了多次，李氏幫他說合，趙瑾春抹不開當大哥的面子，將貓給了他。趙沐春很開心，親自照顧，可是貓總往外跑，跑一次趙沐春罰一次，幾天后，遍體鱗傷的貓不能往外跑了，又遭他嫌棄，說這貓不活潑，想還給大少爺，他讓孫大虎找人給貓看了傷，包扎下送回去，對大少爺自責地說，自己沒看好貓，貓很淘氣摔傷了。

“二少爺流淚自責，大少爺安慰他不要在意，二少爺回到自己院里，讓人將貓窩清理出去，此后再沒養過貓。”

孫大虎說到最近的事，“二少爺上次去了吉慶祥，和姑奶奶一同回府的，后來，太太就對老爺說，少爺長大了，不如讓他獨自生活鍛煉下，老爺選擇了興平縣書院。”

孫大虎擔心地說：“但是，少爺去興平縣時吩咐我，聞小姐家有什么事都要告訴他，少爺的脾氣一向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可萬一主子犯下大錯，貼身小廝難逃責罰，輕的挨板子，重則沒命，所以小的也不想有傷顏面的事發生，不知姜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是個聰明的，知道自己的命運系于主子身上，希望阻止主子犯錯，這是你的忠心”，姜攸對孫大虎交待道：“你還是正常當差，我隔幾天會讓小松出現在你附近，你有事就告訴他，如果出現緊急事，可以讓你姐姐去客棧給掌柜留口信，直接說找東家，你放心，不會讓人覺察到的。”

說完，姜攸遞給他一張銀票，孫大虎稍一遲疑，還是接了下來。

姜攸找到卓楓，表示姜家不改初衷，希望與聞家小姐結親，又說了打聽來的事，“趙家那小子的心性不好，雖然他已經在興平縣，還是要防著他有什么舉動，我安排了人與他的小廝接觸，他不管做什么，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做吧！”

卓楓對趙沐春產生警覺，沉穩地說：“你說的不錯，我會去找衙門里的捕頭幫著看看，多關注點兒興平書院”。

見姜攸對凌霜上心，卓楓到底滿意了幾分，點頭應允了兩家的婚事。

姜、聞兩家雖有婚書，還需補上三媒六聘的流程。姜家是姐姐孫長纓張羅，請了官媒提親，想盡快成親。聞卓楓說妹妹還小，嫁了人總是不自在，要留在家多呆些日子，官媒來了兩趟，說姜家希望先定親，婚期好商量。聞卓楓沒有異議，請了姑母和舅母幫忙，接著問名、納吉，互換了庚帖后，姜家選了最近的日子，在深秋時節放小定，再行請期。菊花盛放時，姜攸托岳副使請了位德高望重的夫人，到聞家給凌霜插簪，完成了小定儀式，這門親事就定下來了。兩家商定好，來年谷雨后的四月十八放大定下聘禮，婚期定在又一個年頭后，凌霜滿了十七歲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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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楓接到曹家的宴帖，曹家二郎與唐家三房的嫡次女定親。曹二郎中舉后選在兵部任職，曹家搬出聞家在城東的宅子，自己買了處兩進的宅子。

卓楓和凌霜去舅舅家賀喜，曹二郎見到凌霜，面色似有不甘，惋惜表妹被指腹為婚，否則，唐家小姐賢淑知理，喜歡娥皇女英的故事，自己也贊賞能干的女子。一番顛三倒四的話沒說完，卓楓已經面色黑沉，說道：“以前只知你的字飄逸，現在才曉得你的才思更飄逸，竟將無禮話說的如此清奇脫俗！”凌霜的臉色難看，腹誹道，曹二郎是多大臉，蛤蟆打呵欠，口氣真大，居然奢望享盡齊人之福！

曹二郎見兩人不豫，忙為自己的唐突之言道歉，找補地笑著恭賀表妹喜得佳婿，曹舅母拉著凌霜笑道：“外甥女長得越來越俊，真是個有福氣的閨女，難為你到家來賀喜，快到后院和蘭姐兒一處玩玩吧！”

凌霜到福蘭的院子里，見她這里堆滿物品，福蘭歉意地笑道：“搬過來還沒拾掇好，表姐見笑了！”

說著，拉凌霜進里間她的住處，屋子不大，布置得很整潔，窗是貼著各式剪紙團花，刻畫細致的喜鵲登梅，活潑生動的金魚鬧蓮，立馬讓小小的屋子靈動起來。

“這些花樣都是你剪的？”

見福蘭不好意思地點頭，凌霜贊嘆道：“你剪的真精美，聽說你還會做美食，好巧的手！”

福蘭清秀的臉上泛起微紅，“我就是給娘的小吃店搭把手，當不得夸呢！表姐喜歡剪花，我給你剪幾張吧！”說著，她拿起剪子和紅紙，“咔嚓咔嚓”的，很快就剪出一副“出水芙蓉”。

凌霜見她還要剪，笑著拉住她，“表妹別忙了，休息下，咱倆說說話”，福蘭“嗯”了一聲，聽話地收好紅紙剪子，坐在凌霜邊上，說：“我聽娘說，表姐是能干人，還識文斷字，我們那兒地方小，我啥都不懂，讓我跟你多學學呢！”

“舅母說的太客氣了”，凌霜見福蘭很拘謹，和她聊起大同的風俗，對她們的小吃店很好奇，“你們在大同開的小吃店，主要賣些什么？”

談到熟悉的事，福蘭明顯放松了，笑著說：“主要賣些面食，饅頭包子尋常有，最好吃的是莜面栲栳栳，也有炒菜，軍營里的伙食就是那些，有的軍官出來辦差，或者邊屯里的人到集上采買時，會到咱家來打個牙祭。”

“莜面栲栳栳？”凌霜想起以前，到西北旅游時的美食，“有莜面涼皮和甜醅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