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兒眼光懇求,羅氏不由地說:“少不得麻煩下你的表姨,讓她賞識下周姑娘,吹個風說會幫她找個人家試試。”羅氏的表姐是英郡王妃,兒女雙全,深得英郡王尊重,她為人親和,與老太妃和睦,對妾室大度,常被人請她做全福人,她一般不給人做媒,可一旦開口,說合的人家多是婚后美滿。
羅氏叮囑女兒:“不過我可說好了,如果周姑娘不理會,執意想與聞家結親,聞公子就是再好,咱家也只能作罷,你總不能不顧魯國公的面子,咱們可丟不起那人!”
閔繡芙忙說:“不會,女兒幼學庭訓,定不會有失禮之舉?!弊约寒斎徊粫霾煌字拢蟛涣伺扇硕⒅芗遥蛔屗业拿饺巳ヂ劶揖褪强?。
魯國公過年前請辭的折子已遞上去,大年初一朝賀時,皇上當著眾人對魯國公很是尊敬,贊他為朝廷分憂,一心為公可做百官楷模,又鼓勵世子將來也要兢兢業業,不墜父輩的英名。
皇上的一番話,大家都明白,年后世子將會襲爵,所以這個年,魯國公府接到的帖子很多,世子夫婦包括嫡孫閔玄霄夫婦都異常忙碌,每天早出晚歸,直到初五的晚上才有時間坐在一起。羅氏和世子說起女兒的婚事,“老大說聞家不錯,我總覺著他家單薄了些,不如馬家,他家小兒自小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老爺說呢?”
“家世簡薄多給些陪嫁,老大在家里招待過他,我也見了,身手不錯謙和有禮,頭腦敏銳性子沉穩,過兩天,羅小二會帶他來府里,你到時再看看,”閔世子想得深遠,“馬家是很好,但如今情形不同,當今不是先帝爺,對勛貴世家間抱團的不喜表露很明顯,皇上強調父親的官員身份,贊揚一心為公,是在敲打有爵位的人家不勤政是墜了父輩英名,接下來對于碌碌無為的,會不會降爵呢?”
“無故就降爵,不能吧?”羅氏驚疑地說:“有爵位的要么是皇親國戚,要么是家里前輩追隨先皇得來的,還真能說降就降,再說,爵位的俸祿也不多,降爵省不下幾兩銀子,誰家還沒幾門窮親戚,哪至于就節省到這里呢!”
閔世子搖頭道:“你哪里知道,開國至今近百年,宗室人口增長太快,要不然也不會出現白身襲爵先考核的規定,饒是如此,宗室勛貴人數也不小,因為先皇們仁慈,有爵之家少有被奪爵的,只除了先帝末期,那場動亂削減了些,如今,皇上雖然對當年事平反了些,但對于無直系后裔的,是給親屬補官職或授虛職,而不會過繼子嗣承爵位。這里頭不僅是省銀子的事,想也知道省不下多少,皇上曾說,家有爵位卻無所事事,有錢有閑難免生事,進而驕奢淫逸,這是敗家的開端,不如平常人家,必要勤勉勞作換錢糧度日,既養家又為國分憂。”簡言之,皇上不想養閑人,勛貴宗室最好能逐步減少,短期內減不了數量,也不要發展壯大。
“難道,以后的兒媳婦,都不能從咱熟悉的人家里選了?”
羅氏很擔心,讓雙方都舒適的婚姻,最好是兩家門第匹配,成長環境類似,否則,兩個人生活習慣差異大了,過起日子來肯定摩擦不斷。
“那到不是!”見羅氏的表情,閔世子歉意地說:“我的話扯遠了,今兒多喝了點酒,想的多了些,你不要擔心,我心里都有數,咱家不會有事的,將芙兒的事定下來,下面幾個還小,等幾年無妨,以我和老大的能力,在仕途上多使把力站穩些,幾個小的說親時,挑選范圍會更好。”
大年初五俗稱破五,諸多禁忌過了此日都可破,市面上的商家紛紛開門營業,城隍廟的集市人群熙攘,附近的酒樓生意興隆。
將近午膳時分,醉仙樓二樓臨窗的雅室內,趙沐春和馬盛瑀正在吃酒,滿桌的菜肴中間還有熱氣騰騰的鍋子,各自的小廝伺候著兩人。
趙沐春調侃道:“你請我來吃酒,怎么就咱倆人,也沒叫個唱曲子的過來?”
“不是你喜歡清靜,嫌棄庸脂俗粉的味道難聞,奪了美食的氣味嘛!”
馬盛瑀的小廝賠笑道:“表公子好,我們少爺特地定的醉仙樓,說你喜歡這家的菜肴?!?/p>
給趙沐春脫了大氅的孫大虎忙放下衣物,與那小廝一起伺候席面,溫上好酒擺好碟碗酒盅,兩人退到外間。
趙沐春默不作聲地聽著馬盛瑀吐槽,“我特意買的鞭子,居然沒送出去,這么好看的馬鞭她看都不看就回絕了,不知什么眼光!”
馬盛瑀沮喪地說:“我娘托人探口風,她家也拒絕了,難道她真的沒看上我?為什么呢?”他端起面前的酒盅一飲而盡,冥思苦想片刻,不解地說道:“兩家門第相當,我倆說得上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她為什么不愿意呢?”
不愿意就是沒看上唄,還能有什么原因?兩人同時看對眼雙向奔赴的,需修行千年,方能有此緣分吧!
馬盛瑀唉聲嘆氣,趙沐春舀了一碗魚丸湯,放在他面前,勸道:“喏,嘗嘗這個湯,這是醉仙樓新出來的茉莉豆苗魚丸湯,難得少爺我親手給你布菜,酒別喝了,心里的不快也就此打住吧,憑你家的條件,你還能少了媳婦?”
“為啥憑我家的條件,不是憑我的條件?”馬盛瑀不滿地說,“我長得一表人才的,哪里不好,我的條件蠻好的呢!”
趙沐春笑著哄他道:“行行行,你是玉樹臨風的君子人才好吧!”
“你我這般的人,固然不會缺媳婦,其實我是心有不甘,她看不上我,難道后面的人更好不成?”
心有不甘!這個話一下子觸動了趙沐春,自己不能得到那丫頭,可不就是不甘心!他面上不動聲色地說:“你用不著憋屈,那位小姐年紀不小了,她家給她訂親不會拖多久,總會知道花落誰家的!”
馬盛瑀氣憤地說:“怎么不憋屈,我猜出了是誰家,才覺著憋屈!我讓人盯著她家,估摸出她家的選擇了,所以我才生氣!”
趙沐春好奇地說:“誰家?這還能猜出來,你未免太神了,要不就是她家下人管的太松,漏出口風了?”
“不關下人們的事,真是我猜的,我也覺著有點荒唐,所以找你來幫我參詳參詳?!瘪R盛瑀嘟囔著,見趙沐春好奇地看著自己,他張了張嘴沒說話。
趙沐春笑道:“你不說,我可沒法幫你?!?/p>
“那你保證,誰都不能告訴!”
“切!放心吧,我保證誰也不說!”趙沐春不耐煩地說,“我除了和你玩耍,還找過誰?不會對人說的,總不至于讓我起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