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郭小姐的公子年紀不大，雖穿著褐衣短衫的平民服飾，可膚色白皙手腕關節(jié)秀氣，應該是家境好專精習武之人”，翠錦對凌霜解釋，“俗語說窮文富武，習武需要的營養(yǎng)和藥材養(yǎng)護，非一般人家能支撐，所以混江湖的大俠都是邊掙錢，邊餐風飲露地修習，學到一定程度固然是高手，卻難免練得骨節(jié)粗大，滿臉風霜。”

“而且，出了咱胡同，有位仆人在外面等他，聽他說什么‘果然不是聞家姑娘，以前認錯人了，還得再守著看看’之類的話，所以奴婢又跟了一段路，看他們進去了一座府邸，是慶國侯府的人。”

翠錦說完，遲疑地問：“要不要將這些，告訴郭小姐呢？”

翠袖在一旁，說道：“不清楚來龍去脈，怎么說呢，難道要告訴人因為你會武功看出來的？”

凌霜思索了一下，對翠袖說：“你找桔香要下青團的方子，順便當著薛媽的面提一句，咱胡同里這兩天常有陌生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不知道的事，要很好奇地樣子說，懂嗎？”

翠袖心領神會地笑道：“小姐放心，桔香和我一樣，最會說八卦了。”小姐身邊的丫鬟八卦一下還好，薛媽在廚房幫傭，人多嘴雜地議論，定會引起當家主母的注意，也算變相提醒了郭家。

至于慶國侯的人為何要找聞家姑娘，卓楓很快就了解了淵源：慶國侯夫人是趙家的姑太太，她家小兒子與表哥趙沐春的關系密切。

“莫非那小子不死心，又在動壞心思？”姜攸恨得咬牙，“一定要讓他得個教訓，否則，他賊心不死，總是禍害！”

卓楓冷靜地點頭，“難怪他的小廝沒動靜，原來是找到幫手了，先不要對霜兒說什么，且暗地里觀察馬家小少爺。”

姜攸握緊拳頭，說：“我安排人，查查馬家小子最近的動向吧！”

“小心些，慶國侯畢竟是在兵部任職的，不可驚動了他。”

姜攸把事情交代給董茂和張保，他們與清都堂還有些聯(lián)系，不久回了話，馬公子在興平縣租了兩間小平房，里面住了母女幾人，以織布為生。

小四合院的位置讓卓楓心里咯噔一下，問道：“那戶人家是不是姓方？”

姜攸不知道凌霜店里布料的事，聽了卓楓的解釋，說：“要不，我?guī)酥苯尤シ郊遥驼f有人舉報，她家絲線里有緙絲這樣的逾制品，搜一下她家？”

“不妥，當時我與霜兒一起去的方織工家，家里很簡陋，看不出蹊蹺，你冒然去只怕打草驚蛇”，卓楓搖搖頭，“先從布店掌柜查查吧，好布料的信息是他帶來的，也是他勸霜兒去的。”

來給他們送點心的凌霜，沉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遲疑說道：“也算不上是秋掌柜勸我去的，是我急切地想見識下新布料，主動要求的。”

“不過，大哥悄悄的查一查也好”，凌霜觀察著卓楓的臉色，提議道：“如果他們的目標真是我，不如一切如常，暗中看他們接下來會如何行事，所謂拿賊拿贓，抓住把柄才好一絕后患。”

“不行！”

“不可！太危險！”

兩人一致說出反對之聲，卓楓搖頭道：“不能讓你以身犯險，十幾年前的遺憾不能再出現(xiàn)了。”

姜攸嚴肅地說：“是呀，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如有萬一，可是追悔莫及的！”

凌霜認為目前只有此法，“這是個將他一舉擊中的機會，對方不知我們已覺察，他們在明，咱們在暗，我身邊的翠錦、章嫂都會功夫，我不會有事的。”

她反問姜攸：“你即便搜出來什么，也不能就此定他的罪，反而驚動了他，打蛇不死自溢其害”，她笑著對卓楓說：“付出一點點代價，能解除后患是值得的，風險大一點，收益也大嘛！”

卓楓斷然拒絕，“當年，我只差幾步就能抓到裹著你的包袱，卻眼睜睜看你消失在黑夜，之后怎么都尋不回來，如今再不能犯這個錯了。”

“那不一樣，我現(xiàn)在不是完全無力自保的，而且，當年也不是你的錯，姑母也說過，母親并沒有怪你……”

卓楓打斷她的話，低聲說道：“怪不怪的，已經(jīng)是那個結果，我不能再冒風險！”

姜攸換了個思路，提出疑問：“論理棉布織好交到吉慶祥，只要與掌柜打交道就是，霜兒用不著再去方家，他們租了民宅準備干什么呢？除非是織布環(huán)節(jié)有意外，引霜兒前往？”

“萬一出現(xiàn)那種情況，我們找個身形相仿的，代替她去吧！”

凌霜聽了嘆氣，身材相似，面貌可沒法相似！這時代是穿越人士來過有些改變的，禮法沒那么森嚴，女子出門不是必定戴帷幕。

不想失去這消除隱患的機會，凌霜對姜攸說：“我跟著翠錦學站樁蹲馬步有一段日子了，跑起來都比過去快了，有時候，進攻即防守。”

世人皆認為女子該處于歲月靜好的境地，將遇事回避視為理所當然，且褒獎為賢淑貞靜。凌霜卻喜迎難而上，自己掌握事態(tài)的發(fā)展，成為歲月靜好后的負重人，方有不被人看輕的可能。

姜攸明白凌霜的性子，心領神會地說：“布置好后手，引蛇出洞這招也不是不能用”，他自信地沖著卓楓說：“會有辦法的。”

卓楓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和凌霜，最終，含糊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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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一處兩進的宅院布置得喜慶，大門上寫著曹府的門楣扎著大紅綢緞，兩側擺放著一溜兒盆栽鮮花，門前的石獅子上也扎著紅綢，這天是曹家二郎成親的喜事。

曹自謙夫婦在門口迎接賓客，管家對著跑來道喜的幾個孩子分發(fā)喜糖。到了時辰，騎著白馬的新郎官曹福駿在卓楓和袁瑯等幾人陪伴下，滿臉喜氣地去唐府接了新娘回來，曹府門口一陣鞭炮響，眾人簇擁著一對新人進門，臨近的孩子們跑來跑去的，搶著減地上沒燃盡的鞭炮，笑嚷著誰撿到的多……

曹自謙已升任大同衛(wèi)的僉事，不日就要啟程，曹家與親家商量后，提前舉辦了喜事。

曹家是軍中得力干將，曹二郎武舉中舉后在兵部任職，來客有同年與同事，也不乏與唐家親友相識的人。只因唐家擔心曹家是外地人，婚禮如果冷冷清清，豈不要委屈了女兒，唐家一門官宦，最不缺親朋姑友，所以到曹家道賀的賓客不少。

曹家自然樂見其成，請了姻親袁家人幫忙待客，聞家兄妹更是早早的就來了，凌霜和曹福蘭招呼姑娘那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