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凌晨五點。
太陽悄悄鉆出地平線,天邊泛起一層淺紅的霞,夏日的早晨寧靜閑適,楚益站在落地窗前欣賞著燕京外灘雄渾壯闊的海景。
遠處,浩渺的海面在陽光的輕撫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波光粼粼,如同無數碎金在跳躍。海浪滾滾而來,以磅礴之勢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濺起的白色浪花如雪般綻放,又瞬間消散在空氣中。湛藍的天空與碧藍的海水相互映襯,仿佛融為一體,讓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偶爾有幾只白色的海鳥掠過海面,它們矯健的身姿在這片藍色的舞臺上留下了優美的弧線。海風輕拂,帶來了大海特有的咸澀氣息,沿著海岸線,錯落有致的建筑在海景的映襯下更顯雄偉與莊重。
楚益在燕京外灘的這個別墅區已經待了一周,這座海景房是楚益母親留給他的唯一東西,之后楚益便再也沒有見過母親,父親也鮮少提及母親的過去。他的記憶里母親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一個孤寂的背影,她只出現在楚益的夢里。
夢里的母親從不言語,總是站在一株合歡樹下靜靜地看著他,微風拂過,母親裙袂輕揚,秀發輕輕淺淺地拂過臉龐,合歡花的花瓣從樹上緩緩飄落,如同輕盈的羽毛在空中翩翩起舞,花瓣輕輕地落在地上,仿若天空中灑下的花瓣雨形成的花海。
母親靜靜地站在這合歡花花海里,溫柔而美好,卻又顯得十分悲戚。每次楚益想要跑過去拉起母親逃離這個如困獸之籠的夢境,卻每每失敗,母親總是在楚益伸出手時化作一縷粉色煙云,消失在合歡樹下,留下一片花海,綺麗卻又孤傲。
楚益從八歲開始一直被這個夢境困擾,這夢境雖美,但對于他來說是殘酷的,因為母親真真實實地不存在了,從他八歲開始母親便失蹤了,再也沒有出現過。他不明白從八歲起一直缺席的母親為什么總是在他的夢里揮之不去,這到底是母親的原因還是他的原因?
“夢境,往往能表現出一個人的日常想法和心意。它看似虛無縹緲,給人一種不可信的感覺。可實際上,它卻是人類心理欲望的體現。”柳思雅輕輕地走過來抱住楚益溫柔地說。
她腳步輕盈,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云端,散發著一種知性的優雅。整個人在睡衣的包裹下,宛如一幅寧靜而美好的畫卷,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呵護這份溫柔與美好。
她身著一襲寬松的睡衣,那睡衣是儒雅的青色,上面繡著零星的素雅小花,睡衣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她纖細而優美的鎖骨,肌膚如羊脂玉般溫潤。衣袖寬松地垂落,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顯得她的手臂更加纖細修長。她剛從浴室出來,發絲隨意地散落在肩頭,微微卷曲,濕答答地披著,臉龐在睡衣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白皙,眉眼間透著溫柔,那雙眼眸猶如一泓清泉,清澈而寧靜,讓人不禁深陷其中。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散發著一種香艷的魅力。
“思雅,我知道這個夢境絕不僅僅源于我對母親的執念,畢竟同樣的夢持續了14年,你不覺得奇怪嗎?”楚益側身擁抱柳思雅,緊緊地抱住,此刻的他太想要一份溫柔的慰藉了。
“楚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這不現實,你知道的,阿姨已經失蹤十幾年了,她那么愛你,如果她還活著,她……”柳思雅突然頓住,深深地低下頭,因為他看到楚益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充滿了哀愁和憤怒,她知道,他是一個情緒特別不穩定的人,但沒料到這次變臉變得那么快。
“柳思雅,你知道嗎?你真的很美,就像那紅色的牡丹,艷麗大方,高貴典雅,相信這世上有太多的男人在深深地愛著你。我也如此,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想要你成為我的女人,可是你知道嗎?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真的很沒有挑戰性,我對你的熱情從我得到你的那一刻起就消退了,而今天就在你提到我母親的那一刻,我徹底不愛你了,你之于我,不過是一個慰藉的工具,現在請你離開我的房間,我一刻也不想見你!”
柳思雅睜大眼睛,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會說出這番話來,他們剛才還那么恩愛地擁抱接吻,這情緒的起伏變化,讓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太過陌生,與她認識的楚益判若兩人。
“你現在一定心情很糟糕,對吧,沒關系,我不怪你,我到樓下去弄早餐,你休息會兒,一會兒我們吃完早餐去海邊散散心吧。”柳思雅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放下她所有的驕傲和自尊,此刻的她不想與眼前這個偏執的男人爭吵,她對他有種復雜的感情,是愛,是惡,是愧疚抑或是利用?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她只知道現在她害怕一不小心他就離她而去。
“不必了,請你離我遠遠的,滾蛋吧,滾,滾,滾,滾呀!”楚益發瘋地叫嚷著,他只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柳思雅趕緊離開這里,一分鐘也不想讓她待下去。
柳思雅有些恍惚,她對她的魅力充滿自信,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這樣對待過她。憤怒,羞愧,難堪一起涌上心頭。
“滾?好!滾是吧,滾就滾,莫名其妙,發什么神經,我柳思雅從不缺愛,偏偏在你楚益面前搖尾乞憐,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楚家的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孩子,我受夠了!”說完,柳思雅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楚益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柳思雅將停在車庫的紅色賓利開走才松了一口氣,看著那抹紅色消失在海灣盡頭,他才回過神來。他突然覺得今天的柳思雅與平常不太一樣,雖然是他言語過激,但她那高高在上地數落他的樣子,真的不像他眼里的柳思雅?他原本只是想用這種方式讓她安全離開,可柳思雅離開的方式卻讓他很不爽!
楚益越想越氣,越想越糊涂,但眼下,他還得打起精神來,先解決掉現在的問題,自從與柳思雅來到別墅度假開始,楚益就察覺到有人在監視他們,直覺告訴他,來者不善!
他收拾好情緒,換上干凈的白色T恤,走到床頭柜前,打開抽屜,拿出了一把手槍,此刻太陽已悄悄露出了半張臉,黎明破曉時,他從夢中回到現實,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