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籽正在打掃庭院,她剛掃到合歡樹下,正抬頭欣賞這滿樹的粉色花朵,突然聽見背后“嘭”的一聲,楚益從天而降,重重地摔在花籽的院子里。就在楚益落地的瞬間,突然風云變幻,狂風大作,卷起庭院地上的粉色花瓣。花瓣在空中飛舞,將花籽包圍了起來,花籽被風吹得睜不開眼,她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了眼睛。一會兒工夫,風兒漸漸平復,狂風變成了微風,花籽慢慢睜開眼睛,此刻微風輕拂過花籽的臉龐,卷起她烏黑柔順的青絲,裙擺飛揚,衣袂飄飄,宛若粉色花海中翩翩飛舞的仙子,美麗清新。
楚益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可人兒,這似曾相識的情景讓他神往,眼前的情景恍如夢境,但那合歡樹下的美麗倩影卻是那么真實地出現在他面前,分不清虛實。
楚益感覺有些眩暈,眼皮不自覺地耷拉下去,就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對面花合歡樹下那翩若驚鴻的女子好像他失蹤了十四年的母親,“媽,是你嗎?我好想你?!背嫱藥籽垩矍懊利悇尤说幕ㄗ眩K于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花籽也被這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她站在原地待了好久方才回過神來,見楚益暈了過去,她才急忙丟下掃帚跑過去查看情況。
楚益整整昏睡了三天,始終做著同樣的夢,夢里母親站在合歡樹下愛憐地望著他,和之前夢境一樣,他始終陷入無限的循環里,同樣的夢,同樣的結局,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的時空,卻永遠到不了終點。
第四天清晨,楚益被一陣悠揚的笛聲喚醒,他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環境。只見室內簡陋,僅有一張臥榻和一套座椅,椅子的腿用一根藤條綁起來,坐上去有些搖搖欲墜。桌上擺放著一個粗陶酒壺,壺內插著一枝荷花,嬌艷欲滴,屋子雖然簡陋,卻也別致。
屋外笛聲悠揚,楚益循著笛聲來到屋外,院子里的景色另有一番光景。只見院子四周被綠油油的爬山虎包裹著,院子不大,左側一個荷花池,右側一畦菜田,中間一棵合歡樹,簡單典雅。
合歡樹上,花籽身著青色粗布麻衣,坐在合歡樹上吹笛,笛聲悠揚婉轉,微風輕輕卷起花籽的裙袂,隨風而動,被吹落的合歡花花瓣一片片落在她的衣襟上、頭發上、肩膀上,她那粉撲撲的臉頰微微鼓起,眉眼如黛,溫婉飄逸。
花籽見楚益醒了,慢慢放下笛子,從樹上爬了下來。楚益站在她的對面,看著她將笛子插入腰間,雙手雙腿環抱住合歡樹樹干“嗖”一下滑了下來,那動作有些滑稽,但十分可愛。
“你終于醒了,我跟你做點吃的?!彼嫘πΓ闷鹪鹤永锏囊粋€籃子朝屋里走去。
“請問,這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背嬗行┮苫?,他突然意識到花籽的著裝打扮與他生活的世界截然不同,這一身裝束更像他的世界里人們口中所說的“古人”。
“這些問題應該是我來問你,你是誰?你從哪里來?為什么會從天上掉下來?”花籽笑瞇瞇地對楚益說道。
“我…”楚益有些恍惚,他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瞧公子的衣著打扮應該不是盛京人士吧?”花籽一邊熬著青菜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生怕冷場。
楚益還是一言不發,他其實是一個極度社恐的人,自從八歲母親失蹤以后,楚益總是一個人。父親楚雄州忙于打理家族企業,總是早出晚歸,楚家上下包括仆人并不待見自己,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沖突,他總是一個人待在房間里,沒有陪伴,沒有愛,沒有安全感。兒時的記憶里,唯一的光便是父親,成年后給他另一份溫暖的也是柳思雅,而現在他們都拋棄了他,而他連個被拋棄的理由都不知道。
見楚益沒有搭理自己,花籽也并未懊惱。她端起熱氣騰騰的青菜粥放到桌上,然后拿起笛子走出房間,在門口她回頭看了一眼楚益:“不管公子你是誰?來自哪里?都先請你吃飽了再言說,寒舍簡陋可避風雨,粗茶淡飯可供裹腹?!?/p>
隨后,花籽輕輕關上門,又回到了院子里的合歡樹上去了,一會兒笛聲悠揚,好不愜意。
楚益望了一眼桌上的青菜粥,昏睡了三天,他確實有些餓了?!昂岷喡杀茱L雨,粗茶淡飯可供裹腹?!被ㄗ训脑捑镁每M繞在楚益耳旁,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一個陌生的女子竟然跟他說出這番話,楚益有些不可思議。
“這算什么?討好我嗎?還是有什么目的?楚益,千萬不要相信這世間還有人會關心你!”楚益這樣想著,可是不知為什么,渾身好似有一股暖流在流淌,感覺很舒服。
楚益端起桌上的青菜粥開始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想著:“管他是什么,如果有毒,那就毒死我吧,像我這樣的人,活著也是萬人嫌,死了更好,一了百了?!?/p>
花籽坐在合歡樹上,小院池塘里,荷葉田田,荷花亭亭玉立,散發出陣陣清香。太陽漸漸西沉,收起了那熾熱的光芒,變得溫和而橙紅。夏日的黃昏里,寧靜,安詳,可以讓人忘卻一切煩惱,花籽的笛聲伴著這美不勝收的良辰美景,為這寧靜的夏天黃昏增添了幾分靈動。
楚益在屋內吃著青菜粥,花籽在院子里吹著笛子,兩個漂泊的靈魂此刻都藏著不同的心事?;ㄗ严M约耗軌蚴盎貋G失的記憶,因為那段記憶是她找回家人的唯一希望;楚益想要弄清楚父親和柳思雅為什么背叛自己,因為他始終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這樣慘淡收場,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際遇,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心事。初次相遇的兩個人,卻怎么也沒想到,兩個生活在不同時代的人,此生會有怎樣的糾纏及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