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也原本不打算壞了蕭云祉的好事兒。

她剛走到院子外，就聽到里面的動靜兒了。

她雖然還沒與宋朝恩圓房，可男女之間那點事兒，早就在話本子上見過。更何況，當初兄長們還在時，每日里投懷送抱的女子多了去了，這點手段，她隔著墻根兒都能猜到。

可此刻，蕭云祉這一聲‘沈清也’，直接斷了她避開的心思。

無奈之下，沈清也還是走了進去。

剛進門，就看見一位貌美的姑娘一襲薄紗輕衫，姿勢妖嬈得我倒在椅子上，眼神兒幽怨。

而蕭云祉，一身玄色錦袍，一臉正氣的站在一旁，活像是個精致的玉雕。

沈清也刻意避開了視線，客氣道：“殿下。”

見她這副生疏的口吻，蕭云祉心中好笑。

“沈姑娘為何不敢看我？”

“……”

沈清也欲言又止，要不是看在這廝今日幫了忙，還找了醫女的份上，她方才扭頭就走了。

現如今這人還蹬鼻子上臉？

謝煙霞面不改色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優雅的走到沈清也跟前，上下打量起她：“你姓沈？你跟被滅門的沈家有什么關系？”

說著，她又深深地看了沈清也一眼，繼續道：“可我聽說，沈家嫡女嫁為人婦，你這副模樣，倒像是不曾出嫁的姑娘。莫非，你是沈家的丫鬟？”

沈清也：“……”

而看熱鬧不嫌十大的七殿下，此刻正好整以暇的望著她，仿佛在等她開口。

沈清也深吸了口氣，“在下，沈清也。”

“沈清也？！你就是那個嫁了人的沈家嫡女？”

謝煙霞登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沈清也看了兩圈，這才一臉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委委屈屈的望著蕭云祉。

“原來殿下拒絕我，竟是因為這個？”

沈清也一愣：“因為什么？”

謝煙霞毫不猶豫道：“因為殿下喜歡人婦。”

沈清也驚訝的看向看蕭云祉。

然而，罪魁禍首卻是一臉坦然，仿佛默認了此事一般。

沈清也只好耐著性子解釋：“我與殿下素不相識，絕對不存在姑娘說的這種可能。”

“那為何殿下要拒絕我？”謝煙霞不依不饒，抓著沈清也的袖子非要討個說法。

沈清也無奈，“或許，是他眼光不行。”

站在一旁，眼光不行的七殿下蕭云祉意味深長的看了沈清也一眼，然后朝著謝煙霞微微頷首，“嗯。”

“你，你們……”

沈清也原以為女子聽了這話，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可誰料她聽完，竟是眼眶一紅，又委屈又難過的捂著臉跑了。

沈清也尷尬的咽了口口水：“殿下，咱們應當不至于半夜被攆出去吧？”

畢竟，宅子是人家的。

她們算借住。

而今天夜里，她和蕭云祉就雙雙把主人家的千金氣哭了。

沈清也心里很是過意不去。

然而，蕭云祉神情坦然，“不必。男歡女愛，本就講究你情我愿，強求不得。”

“……”

沈清也深吸了口氣，無奈道：“即便如此，殿下也不該拿我擋箭。”

聞言，蕭云祉睫毛輕輕一顫。

他垂眸，目光正好落在沈清也身上。

沈清也穿著一身勁妝，整個人干凈又利落。

面容柔和嬌艷，可偏偏眉眼間又滿是英氣。這樣的女子，放眼整個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

只有那種眼神兒不好，錯把魚目當明珠的蠢貨，才會覺得她不好吧。

蕭云祉斂起心思，朝著沈清也微微一笑：“明日，我去向她解釋清楚，我喜歡的女子不是人婦。”

蕭云祉一張臉本是冷峻逼人的，這一笑，仿若冬雪初融，春回大地。

沈清也從前在云霧山時，就聽說蕭云祉生的一副足以傾覆天下的好皮囊，說是天人之作都不為過。

如今一看，果然，世人還是謙虛了。

蕭云祉這張臉，何止是傾覆天下，只要他愿意，一個眼神兒，便能勾魂奪魄。

好在沈清也從前修過清心訣，此刻面對這般好看如玉一般的人兒，也能平心靜氣。

她鎮定的避開蕭云祉的視線，點點頭：“也好。”

可說完，又總覺得哪里不對。

二人不語。

空氣沉默。

蕭云祉不說走，沈清也也不好直接告退，于是尷尬的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殿下遠在燕州，為何會來鄖西？”

話音剛落，蕭云祉眉頭皺起，反問：“沈氏一族慘遭滅族，難道本皇子不該來一趟？”

“……”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算起來，她跟蕭云祉僅有的交道，也不過是她六歲那年隨父親入宮，瞧著一位小姑娘撐著傘，坐在雪地里。

她覺得小姑娘柔弱，怕她染了風寒，便去邀人起身。

誰知小姑娘倔強，死活不肯起身。

沈清也情急之下，直接扛起小姑娘直接跑到皇帝跟前。

結果他這才知道，小姑娘不是小姑娘，而是小殿下。

人坐在雪地里，也不會染風寒，而是在觀雪。

年幼時，沈清也總覺得這人有病。

如今長大了，才覺得蕭云祉這人，從小就有定力。

他說觀雪，便能整日不動的觀看雪景。

而不像有些人，朝三暮四。

沉默過后，沈清也嘆了口氣，準備告辭：“殿下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臣女就先告退了。”

可她剛要進屋，就聽蕭云祉忽然提議道:“明日，你隨我去寒山寺。”

“什么？”

“去祭拜，沈氏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