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六佘村的廢墟中，一只手猛然伸出，村長面如死灰地爬了出來。
忽然，面前一暗，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心悸之感。
“咦？還活著呢。”陰冷的聲音響在耳側。
村長緩緩轉頭，見到了一張不敢相信面孔，——噔，他被一腳踢翻在地。
“大人饒命，放過我吧。”村長連滾帶爬地磕頭求饒，抖動得跟個篩子似的。
佘非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的銅錢墜子：“饒命？你們獻祭活人的時候，可曾想過饒過他們？”
村長的額頭已經磕出血來，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我、我也是被逼的，那東西控制了我們……”
佘非晏蹲下身，一把揪住村長的衣領：“告訴我，是誰讓你們這么做的？”
村長的瞳孔猛地收縮，嘴唇哆嗦著：“不，不能說……說了會死……”
“不說現在就會死。”佘非晏的聲音冷得像冰，手腕上的疤痕突然泛出詭異的紅光。
村長渾身劇烈顫抖起來，眼中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我說，我說，他是——”
話音未落，村長的喉嚨突然鼓起一個巨大的腫塊，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瘋狂蠕動。他的眼睛凸出，嘴巴大張卻發不出聲音。下一秒，一條黑蛇從他口中鉆出，閃電般襲向佘非晏。
佘非晏早有防備，手中銅錢飛出，精準地將黑蛇釘在地上。黑蛇劇烈扭動著，身體迅速干癟，最后化為一縷黑煙消散。
再看村長，已經變成了一具干尸，臉上還凝固著極度驚恐的表情。
“嘖，真麻煩。”佘非晏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環顧四周，目光遠方。
他不過是沉睡的有點久，醒來后他的天塌了，村子被東西給污染了。
佘神是真的存在，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今年，該他當值，卻發生了這種事，佘非晏真是欲哭無淚。
一想到他的尊主也來到了這個村子，他都快被嚇死了。
這次失職有些嚴重，化小不了，隱藏不了，他恨不得馬上揪出那幕后之人，可是他不能直接插手凡間事，于是他威脅了一個老頭去幫助尊主的人，誰知老頭被那東西策反，污染更加嚴重，差點壞了事。
不過幸好尊主的目光不在這，他對這些人的生死漠不關心，只取所需便離開，并未審判他，佘非晏這才逃過一劫。
至于他為什么可以直接處置村長，那是因為村長非人。當邪物徹底占據他的身體時他靈魂也就沒了，留下來的是軀體。
“哎~”，佘非晏嘆了口氣，轉身離開，自語道，“該去找人了。”
……
……
白顧溪感覺自己漂浮在一片虛無中，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他試著動了動手指，卻感受不到任何觸感。這種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一絲光亮刺入眼簾。
他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雕花木床上。房間陳設古樸，窗外是連綿的青山。
白顧溪試著坐起身，發現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喉嚨干澀得發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
“醒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白顧溪抬頭，看見一個人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走進來。
是裴鈺。
“喝了它。”裴鈺將碗遞到白顧溪嘴邊，動作不容拒絕。
“這是哪里？”白顧溪向后曳一下，警惕地問。
裴鈺沒有回答，只是固執地舉著碗。
白顧溪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只好接過碗一飲而盡。
藥湯入喉，一股暖流瞬間流遍全身，胸口那股灼燒感立刻減輕了不少，無力的感覺也漸漸消退。
“謝謝。”白顧溪將空碗放在一旁，“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我的住處。”
“我徒弟呢？”白顧溪問。
“安全。”裴鈺簡短地回答。
白顧溪皺眉，“你知道那個村子發生了什么？”
裴鈺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六佘村的邪物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故意在那里布下了陣法。”
“誰？”
“不知道。”裴鈺搖頭，“但手法很熟悉。”
白顧溪注意到裴鈺說這句話時，眼中閃過一絲陰郁。
“那六個石像……”
“是六個修道者。”裴鈺打斷他，“他們走火入魔，自愿成為邪物的容器。”
白顧溪想起幻境中看到的場景，那六個跪拜的人影。
裴鈺沒說實話。
“你認識他們。”白顧溪道，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裴鈺沒有直接回答，站起身走到窗前：“你休息吧，傷好了我送你回去。”
白顧溪還想追問，卻發現裴鈺已經離開了房間。他嘆了口氣，重新躺下。黑劍就靠在床邊的墻上，劍身上的紋路比之前更加清晰了。
窗外傳來鳥鳴聲，白顧溪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夢中，他看見六個黑影站在遠處，朝他伸出手，似乎在邀請他加入。
“不！”白顧溪猛地驚醒，發現天色已暗。房間里點著一盞油燈，燈光下，裴鈺正坐在桌前看書。
“做噩夢了？”裴鈺頭也不抬地問。
白顧溪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嗯。”
裴鈺合上書，走到床邊，他在白顧溪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
“別擔心，夢都是反的。”
“我會一直陪著你。”
白顧溪盯著裴鈺的眼睛：“為什么要幫我？“
裴鈺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撫上白顧溪的臉。他的手指冰涼，卻讓白顧溪感到一陣莫名的安心。
“因為……”裴鈺的聲音很輕，“我們注定要相遇。”
他喜歡你，從開始到結束。
雖然你什么都不記得了。過去的痛也只會存在他心間。
裴鈺的手指輕輕描摹著白顧溪的眉眼，仿佛在確認什么珍貴的存在。窗外月光如水，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糾纏成一幅曖昧的剪影。
這句話讓白顧溪心頭一震，忘記了如何反應。他感到一陣恍惚，心頭激起莫名的悸動。
“我們之前見過？”白顧溪抓住裴鈺的手腕，那截手腕蒼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見下面青色的血管。
裴鈺低笑一聲，俯身湊得更近。他的長發垂落，掃過白顧溪的頸側。“何止見過。”他的唇幾乎貼上白顧溪的耳垂，“你曾經發誓要永遠記得我。”
“對不起，可我真的……沒印象。”白顧溪拉遠了距離，艱難地開口，喉嚨發緊。
關于你的記憶只有零星半點。
他們總共見了兩次，一次是在長京客棧送畫，一次是在幻境。白顧溪真的覺得自己的記憶沒問題，可是裴鈺給他的感覺很復雜，他又覺得自己真的缺了段記憶。
總之，情況挺微妙的，白顧溪決定不再深究，權當結識了一位新朋友。
“沒事，”裴鈺背過身去，“再睡會兒吧，你的傷需要靜養。”
那件事過后他第一次找他，本想了結這段恩怨。可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放不下。“
被愛人拋棄再遺忘的痛，長夜難眠。那么多年不見，他恨過怨過，想過忘記，可更多的是他還對他有所牽掛，他會想念他，心會隱隱作痛。
而如今他面前有一個機會，一切都可以改寫，這一次不管手段多么卑劣，他會永遠的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