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拉，說到你的那封信，你要知道…”
“米綸娜和我提過你們見面的事情。你母親做事總是這么鍥而不舍。”
她舉起酒杯，和安娜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在她們眼前，有一對男女正在廣場上欣賞列柱，對它的美贊嘆不已。
“你幸福嗎？”
安娜沉默。
葆拉又問她：“你現(xiàn)在的生活怎么樣？”
“我現(xiàn)在在柏林，跟你在一起，和二十年前一樣彷徨。”
“你為什么來柏林？”
“我不知道你的地址，沒辦法回復(fù)你的信。你的信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才到我的手中，我再也不相信郵局了。”
“你結(jié)婚了嗎？有孩子了嗎？”
安娜回答道：“還沒有。”
“還沒有孩子，還是沒有結(jié)婚？”
“兩個都還沒有。”
“你未來有什么計(jì)劃嗎？”
“你下巴上有個傷疤，你以前沒有的。”
“以前我只是從柏林墻上跳下來，幸運(yùn)的是，那時候還沒有跳到地雷上。”
安娜笑著說：“你比以前胖了一點(diǎn)。”
“謝謝！”葆拉略顯尷尬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這可是贊美，我和你說實(shí)話，你還是這么好看。”
“你的撒謊技術(shù)不好，十七年過去了，我變老了，不可否認(rèn)。你肚子餓嗎？”
安娜垂下眼睛，回答道：“不餓！”
“我也不餓。要不要我們?nèi)プ咭蛔撸俊?/p>
“我覺得我說的每個字都很蠢。”
葆拉的神情有點(diǎn)傷感：“才不是，因?yàn)槟愣歼€沒有告訴我你現(xiàn)在的生活是怎樣的。”
“你知道嗎，我找到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酒吧了。”
“我還從來沒再回去過。”
“那里的老板居然還認(rèn)識我。”
“你現(xiàn)在明白你一點(diǎn)也沒有變化了吧。”
“我們以前居住的老房子被拆掉了，重新蓋起了一棟新樓。以前那條街只有對面的小花園還保留著。”
“也許還是這樣比較好。除了我們在一起的那幾個月之外，那里并沒有給我留下美好的回憶，我現(xiàn)在居住在西柏林。對很多人來說，這已經(jīng)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了，但是對我來說，我從窗口還可以看到疆界的存在。”
安娜接著說：“米綸娜跟我提到你。”
“她跟你說了一些什么？”
安娜回答：“說你在意大利經(jīng)營了一家餐館，有一群亞洲童工在幫你烤披薩。”
“真白癡，她是從哪里找出這種話的？”
“在回想我對你造成的傷害時。”
“我想我也同樣給你造成了傷害，因?yàn)槟阋詾槲宜懒恕！?/p>
葆拉瞇著眼睛看著安娜。
“我剛才說的話有點(diǎn)自大，是不是？”
“是的，有那么一點(diǎn)，不過那是事實(shí)。”
葆拉握住安娜的手。
“我們每個人都選擇了自己的道路，這是命運(yùn)的決定。你母親在這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不得不相信命運(yùn)就是不愿讓我們重逢，讓我們在一起。”
“或者說是命運(yùn)想保佑我們…也許到最后我們會互相無法忍受。我們會離婚，你會是這個世界上最讓我感到討厭的男人，而我們也不會一起度過今天這個夜晚。”
“會的，因?yàn)橐黄鹩懻撐覀兒⒆拥慕逃龁栴}！再說，有很多離婚的夫妻都保持著朋友關(guān)系。你有沒有男人呢？希望你這次不要掏空問題。”
“逃避。”
“你說什么？”
“你剛要說的是‘逃避問題’，掏空是宰魚的時候才需要。”
“你讓我想到一個好主意。跟我來！”
咖啡館的隔壁是一家海鮮餐廳。葆拉硬搶了一張桌子坐下，排隊(duì)等候的游客憤怒地看著她。
“你現(xiàn)在做這種事了？”安娜一邊問她一邊坐下，“這不太文明，我們會被老板趕走的！”
“干我們這一行的，一切都要自己想辦法！再說，老板是我的一個朋友，所以要利用機(jī)會。”
餐廳老板正好過來和葆拉打招呼。他低聲說道：“下次你進(jìn)來的時候想辦法不要這么高調(diào)，你會讓我跟客人們鬧僵的。”
葆拉向他介紹安娜，然后問他：“你有什么菜可以推薦給兩個肚子完全不餓的人？”
“我先給你們上一盤雞尾酒蝦吧，吃了胃口自然就開了。”
老板說完便離開了。走進(jìn)廚房之前，他轉(zhuǎn)過身蹺起大拇指，并向葆拉眨了眨眼，表示他認(rèn)為安娜長得很迷人。
“我后來做了繪圖師。”
“我知道，我很喜歡你畫的棕色樹懶…”
“你看過了？”
“我要是說你畫的每一部卡通片我都看過，那是在騙你，不過我的工作能讓我知道一切，棕色樹懶之母的名字傳到了我的耳中。在西班牙的時候，有一天下午我有點(diǎn)空閑時間，剛好看到一個電影廣告，于是就進(jìn)入了電影院里面。坦白說我沒有完全明白對話的內(nèi)容，我的西班牙語并不是很好，不過故事的大概情節(jié)我能看懂。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盡管問吧。”
“那個熊的角色是從我們的身上得到的靈感嗎？”
“盧卡斯對我說，刺猬的角色比較像你。”
“盧卡斯是誰？”
“我的好朋友。”
“他怎么會知道我像一只刺猬呢？”
“因?yàn)樗@個人直覺很強(qiáng)，觀察力敏銳，或許是因?yàn)槲医?jīng)常在他面前提起你的關(guān)系。”
“聽起來這人有很多優(yōu)點(diǎn)。他跟你是什么樣的朋友關(guān)系？”
“他是鰥夫，我和他一起度過了很多難忘的時刻。”
“我真為他感到難過。”
“才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非常美好！”
“我是為他太太過世的事情感到難過，她去世很久了嗎？”
“是他的男友…”
“那我更為他難過。”
“你真是笨。”
葆拉尷尬的笑了起來，“我知道，我是很笨，不過你跟我說他喜歡的是一個男人后，我現(xiàn)在覺得他更加討人喜歡一點(diǎn)。那么是誰給你那個臭鼬的靈感呢？”
“我樓下的鄰居，他開了一家鞋店。和我說說那天下午你去看我的卡通電影的事情吧，那一天你過得怎么樣？”
“當(dāng)電影結(jié)束的時候，我感到很哀傷。”
“葆拉，我真想念你。”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