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這邊請”,李進忠盡責的領著祁霽到了荒廢百年的左相府。皇宮內分撥出的宮人正在打掃,縱使雜草叢生,朱樓黯淡,也難掩百年前的光輝。
四進的院子,花園內三層高的樓閣,面積頗大的池塘。隨著李進忠的腳步,祁霽抬頭看向樓閣,摘星閣的牌匾,是楚高祖親筆題寫。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這是歷任國師對左相的最高期望,以天人之姿,輔天楚皇朝,擋外敵入侵,平朝內憂患,啟一代盛世。
每一任左相,皆以此為目標,或許,這也是每一位在朝為官的臣子的終極理想。可是,人心難測,百年前的悲劇,不正是最好的映襯?
祁霽腳步頓了頓,手可摘星辰嗎,若真能摘星,那逝去的親人,是否可以尋回?我一介凡人,做好本職就是萬幸,對于逝者,思念不足,但,只能思念。
“左相,這府邸可還滿意?”一圈繞完,在會客廳內,李進忠一甩拂塵,笑瞇瞇的看向祁霽,“若是有何不滿,告訴咱家就行,明日工部會譴人修繕。”
“李公公多勞了”,祁霽拱一拱手,從袖口摸出十兩紋銀,塞到李進忠手中,“這地定是頂好頂好的,在下哪敢挑剔。”
“左相說笑了”,李進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紋銀藏入袖中,“咱家還要回去復命,左相不用多送。”
宮人手腳很快,不一會,偌大的院落就收拾的差不多了。留下兩個打雜的,其余皆回宮中辦事。
天色尚早,祁霽抬頭看看太陽,春日的陽光還不刺眼。看來,得去置辦些物什了。
不管打雜的是否在監視自己,祁霽從后門走出,向京城內最嘈雜的街市走去。
“官人,看看我們家的奴隸”,一名身著綢緞的婦人舞者帕子,招手攬客,“長相好,身材好,您想干什么都可以。”
輕輕瞥去,衣衫襤褸的男女撞入視線,看管的人拿著棍子,四處走動,生怕有人逃跑傷了利益。
一個少年將女生護在身后,呲著牙,小動物似的對抗著看管的人。女生瑟瑟發抖,扶了扶少年的背,輕聲細語,“阿弟,別爭了,我們逃不脫的。”
“那也不能讓他們傷著阿姐!”少年頭也不會,瘦弱的身軀扛著看守的棍棒拳腳。
“記得,沒有人是天生該死的。生于黑暗,我們更應該挽救其他黑暗中的生靈。”
是啊,自己怎么這樣冷心冷情,祁霽心想,受難卻不屈服于苦難的人,自己總要幫一把。
“牙婆,那姐弟兩怎么……”,祁霽想了想,也沒找出替代“賣”這種侮辱性字眼的詞匯。幸好牙婆是個性急的,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呦,官人”,牙婆喜笑顏開,一甩帕子,“您看上這對姐弟了。你看,男的身材雖然瘦弱了點,但養養也是個好苗子。女的嘛,這一副將哭未哭的模樣,阿婆我呀,看了也是憐惜啊,官人買去暖床,定是絕佳的。”
“這倆姐弟有點倔強,等我調教好了,給您送到府上。”
祁霽皺了皺眉,顯然是有些不滿。牙婆自擅察顏觀色,立刻改口道,“官人若是想自己調教,我們直接送到您府上就是,就是這價格嘛……”
“但說無妨”,祁霽淡淡的開口,全然當做自己是事外人。
“男的十兩,女的十五兩”,牙婆算了算賬,“官人您都要的話,二十二兩就好。”
“可以”,祁霽將銀子扔到牙婆手上,“找個僻靜的地方,我親自看看。”
“得嘞”,牙婆接過了錢,眉眼中藏不住笑意,“王虎,把那倆姐弟帶到樓上給官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