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各位主子都已落座，李進忠一甩拂塵，尖聲道，“上菜！”

宮女端著木盤，上面放著一碟碟賣相精巧的菜肴，微笑著將菜碟放在每人面前的案臺上。

黎墨行率先動筷，見黎澤不熟練的用著筷子后，祁霽也開始用膳。

清水白菜，清湯燉煮，幾個時辰的功夫使白菜如芙蓉花般綻放。祁霽用筷子夾起一片白菜，白菜脆甜，湯汁鮮濃，令人胃口大開。

佛跳墻，臺閩一帶代表膳食，由數味海鮮并雞鴨鵝羊等燉煮而成。湯汁勾芡，若說清水白菜的湯汁是清湯，那佛跳墻的湯必是濃湯，渾厚的湯汁填補胃中空虛。祁霽舀起一只海參，果凍般彈滑的口感，海參還未細嚼便已化為水順著喉嚨流入胃中。

白玉蝦餃，兩廣早茶的經典菜品，木薯粉揉制的面皮清透，水晶般包裹著粉嫩的蝦肉。小口咬下，蝦肉的纖維感化作絲狀的肉，沒有腥味，只有海蝦獨有的甜味，祁霽滿足的瞇了瞇眼。

吃了幾道菜，祁霽抬起頭，黎墨行、黎澤叔侄倆對這些精美的菜肴倒不是很感興趣，日常飲食和偶然一次的奢侈，差別自是很大。

將最后幾道菜一一嘗過后，祁霽放下了筷子，宮宴是拿來品嘗的，而非填飽肚子的。縱使心中十分舍不得這些美食，祁霽還是裝作吃飽的樣子停下咀嚼。

“祁卿，隨朕來”，見祁霽放下了筷子，黎墨行起身，徑直上到二樓，樓上的宮人早已接到指令，泡好了清茶。

黎澤摸著吃飽的肚子，眼巴巴的看著祁霽，漂亮哥哥被叫走了，難過。皇叔好壞，只叫漂亮哥哥不叫自己，阿澤也想和漂亮哥哥聊天。

“太子，該去看看課業了”，李進忠看著黎澤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連忙躬身哄道。

“阿澤不難過，阿澤明天還能見到漂亮哥哥，阿澤好好努力，一定能說服皇叔讓自己見漂亮哥哥的”，黎澤小聲的給自己打氣，抹了抹眼睛，站起身。李進忠也扶了下頭上的虛汗，得虧這位小祖宗懂事，不然今日自己這把老骨頭消停不了嘍。

而此刻的樓上，祁霽剛剛上到二樓，在黎墨行的示意下，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中間隔著一張八仙桌，宮人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準備隨時倒茶。

“祁卿”，黎墨行品著茶，看著窗外的圓月，又是一月十五，“你的經歷，朕十分好奇。”

祁霽沉默了下，這個問題如何回答，直接決定了他今日能否安穩地走出觀月閣，“臣自幼喪父，家母于臣三歲時改嫁。臣由祖母撫養，至中原大旱，蝗災瘧疾肆虐，祖母病死。臣七歲被山寨寨主收養，學得一些手腳兵法。十三時山寨被朝廷圍剿，臣自此在江湖行走，不做殺傷搶掠之事，靠著一身功夫和滿腹經綸，干些說書保鏢。但被養父先前仇家追殺，臣身負重傷，幸得前國師相救，為報救命之恩，遂答應司先生的要求。”

聽完祁霽的講述，黎墨行并未開口，空中的圓月被灰色的云擋住，祁霽的話有幾分真假，黎墨行并不清楚，但這并不妨礙他對祁霽的好奇。

沉默，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恐慌，宮人生怕自己做錯了什么招致殺身之禍，祁霽擔心自己被黎墨行當場斬殺，暴露行徑。

閣外清風拂過，吹走了云，吹散了霧氣，圓月重新浮現，玉盤般的月散發著淡淡的光輝，照亮著周身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