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國永和朝【架空】。
永和九年。
已是丑時，皇宮卻燈火通明，天降異象霓虹乍現，明星閃閃，白露時節，涼風習習，卻有一剎那迸發暖意。
九五至尊百忙中抽空站在嬪妃宮外。
折枝宮下人進進出出，里面傳來啼哭聲。
“恭喜陛下，喜得公主。”
“嗯。”永和帝神色沒什么變化，只隨意地指著這天說道：“替朕看看，這是何意。”
李公公悄悄瞥了一眼永和帝，“回陛下天降祥瑞，這是大吉啊！”
“……”永和帝思索一陣子，傳旨：”淑妃誕下龍女有功，賞。”
“公主……便賜名寒蟬吧。”
聶寒蟬，字單。
——
永和十九年冬，臨近年末，宮廷盛宴。
婢女推開門。
“殿下。”
“嗯。”聶寒蟬早已起身，垂頭看書，見婢女進來，起身。“去母妃宮中吧。”
聶寒蟬來到母妃淑妃的折枝宮，進門請安。正在修剪梅枝的淑妃典蓉轉頭。
“你的父皇已經多久沒來看你了？每每我提起他都敷衍了事。”淑妃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罷了，也不去觸他的霉頭。”
淑妃父兄是威名遠揚的將軍，母族是書香門第，天下學子眾多。但母親難產去世，母族與典家不親。
她愛上還是二皇子的永和帝，不顧家族反對嫁了過去，彼時二皇子府還有側妃劉氏和兩個兒子。
父兄遠在邊疆，戰事吃緊，拗不過她，只得松口同意。
二皇子順利成為儲君，她也榮升太子妃。結果太子登基，過河拆橋，給她封了個淑妃。反倒側妃成了皇后。
曾經的太子正妃成了皇帝的妾，可笑。
父兄不在她身邊，也不知曉此事，她痛苦不堪。
沒多久皇帝偶然寵幸了個宮女，宮女有了孕，孩子從生下來就被皇后同她母親送到佛寺常伴青燈了。
皇帝又因她父兄皆戰死沙場，為安撫民眾，給了她恩寵，還追封典氏一族。這兩件事才讓皇后大發雷霆。
家族式微，舉步維艱，恨她到骨子里的皇后必定不會放過她。
天無絕人之路，她懷孕了，且這個女兒長得很像永和帝，還比皇后患有呆癥的大公主聰明了不知多少倍，陛下也樂于見到這個聰慧伶俐的女兒，所以皇后沒在明面上動她。
不過當時宮里發生了件大事，皇后最寵愛的女兒湘禾死了！聽說是妖獸殺的，宮里人人自危。
后來事情都過去，皇宮也安定了下來。可惜，皇后心結難解，和陛下決裂，從此深居簡出，放權，鳳印也丟給淑妃，雖然當時羞辱了自己一番，但白給的鳳印嘛，她就收下了。
不過這一舉動還是惹惱了永和帝，但得了權的淑妃也懶得理他。
——
“皇兒，等會兒累了便自行離開吧。”淑妃交代了幾句，便向宴會場上頭走去，面帶微笑地坐在永和帝下方位置。
皇帝一旁的位置永遠都是空著的，畢竟皇后可不會給他什么面子。
聶寒蟬乖乖坐著，打算等會兒就溜走。
她不怎么喜歡永和帝，但不敢表露出來。
總是聽母妃講，負心漢在還未成為太子是怎么對她好的，又說那個低賤的庶女在還是個側妃又是怎么陷害她的，負心漢又是怎么偏心的……聽完她便很少與皇帝親近。
其實聽說在幼年時，永和帝挺喜愛她的，不過在大公主死后，他便對自己冷落了下來。
——
皇后娘娘病得嚴重，連如此隆重的宴會也沒出現，雖然往年也沒出現。倒是她的大皇子，太子聶鶴宸就坐在次一列。
群臣心下暗諷。畢竟是鄉野出身，毫無禮數，還敢給陛下臉色。倒是兩個孩子爭氣，不然他們回去定要參她一本。
聶鶴宸在淑妃坐下便抬頭看了一眼，垂眸思索。
突然，眾人驚聲。
“父皇，兒臣沒來遲吧！”
只見遠處徐徐走來一道身影，他一襲白衣仙氣飄飄的，穿著倒不似凡人。
“二皇子！他不是進了浮生宗修行去了嗎？”眾人議論紛紛。
二皇子聶以擇，乃皇后所出，10歲時便送往修行之地，恰得浮生宗長老賞識，成了親傳弟子，此后便一直在浮生宗修行。
“父皇，兒臣隨宗門出任務回歸途中，恰要經過臨安，又想著今日應當同以往一樣正在宴飲，便決定回來看看。”聶以擇走近行了個禮，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淑妃。
“以擇啊，跟幾年前倒是大不相同了，多了些成熟穩重。”永和帝點了點頭，“入座吧。”
聶以澤轉頭和聶鶴宸對視了眼，頷了頷首。
“不過父皇，兒臣可是多年未歸，想念母后的很，她怎個不出來見我？”聶以擇又看向淑妃，簡單行了個禮，“淑妃娘娘，幾年不見，您倒是越發美了，”他似笑非笑的彎了彎眼。
“是嗎，二皇子才是，愈發英俊了。”淑妃訕訕一笑。這個陰險的死孩子怎么突然回來了。
“你母后這幾年愈發羸弱，身體每況愈下，已經憔悴了許多，待宴會過后，你便去鳳梧宮瞧瞧吧。”永和帝語氣淡淡。
聶以擇也沒多說什么，到了他皇兄那兒旁落了座。但心下卻是冷笑連連。這父皇，在他眼中就是負心漢而已。
待永和帝講了幾句賀詞后，宴會才開始了。
——
“皇上，門外有通報，是隨二殿下一同的浮生宗仙者們。”
正在喝酒的聶以擇耳力極好，聽見這話勾唇。
“皇兄，我想母后定是在這幾年受了極大的委屈。”他輕聲道：“原以為成了皇后會苦盡甘來，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聶鶴宸并不多言，只是道：“慎言。”
“嘁。”聶以擇不屑地勾唇。
聶鶴宸看了眼淑妃，等著看好戲。“你說淑妃早就被狐妖占據了身子，你是如何得知？”
聶以擇眸子閃了閃，“自然是一眼看穿。”
聶鶴宸聽完，不置可否。他知道，皇弟有事兒瞞著他。他盯著聶以擇的雙眼，卻看見那眼中滿是冷情。
聶赫宸急忙移開視線，低頭喝了口茶。
臺上，永和帝看向臺下的一行人，“仙者遠道而來，朕甚是歡迎。只是不知……”
“永和陛下，我們受人所托……”
話被打斷，永和帝皺了皺眉。
“三師兄，先同師弟們入座吧。”聶以擇站了起來。
陳真點頭。這皇帝架子挺大，不就插了個嘴嗎，看在師弟的面子上算了。“陛下，宴會后可否借一步說話。”
“嗯。”永和帝點了點頭：“諸多要事，稍后再議吧。”
淑妃瞧著這動靜，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安。往年只要有聶以擇在的場合，她不死也得脫層皮。如今他成了仙門弟子，倒是看著人模狗樣。
淑妃喝著茶，隱隱不安。
——
宴會進行到一半，皇帝便離開了。
待他們走后，淑妃也起身離了座，走到了聶寒蟬身邊，“回宮里吧”，淑妃按了按太陽穴，倒是乏了，聶寒蟬點了點頭。這次結束得倒是快。
——
正殿內。
“怎么國師也來了。”永和帝煩了。“說宮內有妖，那不正常的嗎，偌大的皇宮，朕也沒多大安全感。”
“此番我等也是受劉國師和四師兄也就是二皇子所托。”浮生宗弟子拱了拱手。
劉國師，皇后干爹，也是國丈。當年就是個有點道行的臭道士，一朝得道升天，成了永和朝國師。
永和帝轉頭看向什么話也不講當背景板的國師。“老東西，敢和以擇一起算計朕？”
浮生宗弟子互相看了看，先告退了。
國師只是佝著身子，垂下頭。
“……”永和帝也緩了神色，“你是想說與昭蕓有關的事情吧。”
劉昭蕓，當今皇后。這放在當年可是風云人物，被婢女調換流落在外的戶部侍郎之女，一朝成為皇子側妃，還成了皇后，眾人津津樂道。
“……陛下，”國師咬了咬牙。“陛下可還記得五年前的湘禾殿下。”此時，國師凹陷的雙眼早已泛紅，蒼老的面孔上神色中滿是不甘。
湘禾，便是大公主，已死去多年。
永和帝捏住茶杯的手一頓。“你們父女倆，可真讓朕頭疼。”
“陛下為何，始終不肯給皇后一個交代。”
“……交代？你倒是讓她來追問朕。”
五年前，湘禾大公主被妖怪殘忍剜心，調查結果不了了之。至此，恩愛有加的帝后二人關系降到冰點，當然是皇后的單方面冷戰，埋怨永和帝并未給他一個交代，永和帝至此便不再踏入鳳梧宮。
“陛下，真的要讓皇后再如此痛苦下去嗎！”
“那朕當如何，是朕不愿嗎？是朕沒徹查嗎？當年朕都做了多少努力，都不疾而終，五年了，該亡的也都亡了，朕又能給出什么交代，痛苦的又何止是她！”永和帝摔碎了茶杯。
“陛下……”國師嘆了口氣，“臣因此事已心中郁結多年，而如今，懇請陛下給老臣一個機會。”
聽見此話，永和帝擰眉。
“老臣多日推演，當年的那只狐妖，必定就在宮中。而今，碰巧遇上了浮生中的仙者，便想請他們助臣一臂之力。”
“還請陛下，準許臣，徹查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