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兒叫樓熙照,三歲的妹妹叫樓熙月,他們兩個小孩子被拐出來很長時間了,被倒賣了好幾手,估計現在就算讓他們回家,他們已經找不到家在哪里了。他逃了好幾次,終于明白憑他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帶著妹妹平安回家,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哭過鬧過逃跑過,甚至也找過警察叔叔,結果換來的只是人販子的毒打,甚至有一次,差點和妹妹失散,于是他再也不敢輕易行動。
眼前的男人看著和善,但其實他們兄妹二人剛被交到他手里時,男孩就已經領教了他的厲害。男人和上一個人販子是約在馬路邊的一個破舊飯店里進行交易的。
那天,二人各自要了一大碗羊湯,和幾個饅頭。
人販子鬼精,抱著三歲的妹妹下車交易,男孩一個人被鎖在大貨車的駕駛室里面。
飯店雖然破舊了點,但是過往的人、車都不少,男孩扒著車窗,見這里人來人往,不僅活泛了心思,要是向他們求救,如果遇到好心人,說不定能把他們兄妹倆從這個豺狼手中解救出去,他暗自琢磨著一切,都打算好了,大不了被捉回來打一頓,心里叫囂著,萬一呢,萬一就獲救了呢。
顯然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心思,人販子和那個男人在喝羊湯,并沒有喝酒,只就著饅頭添了一碗又一碗的湯。他聽不清楚那兩個人在說些什么,但是看起來都頗為滿意,沒有鬧什么不開心的。
飯館里人來人往的,二人和所有的食客一樣談天說地,卻又同那些趕著拉貨賺些辛苦錢的司機、貨主們不一樣,他們私底下做著買賣兒童的非法交易。兩個人卻是沒來由得投契,說了半天,最終談攏了價錢,兩個小孩,四千八百六十一塊,圖個吉利,一點不多、一點也不能少,有零有整的。
男人也沒再墨跡,他開來的車子里放著準備好的兩千塊定金,剩下的那部分,要等到這兩個孩子出手之后再付,人販子自然是放心的,在就聽說過男人的名頭,干大買賣的老板,做生意最講究誠信,再加上自己也不缺錢用,晚點兒就晚點兒了,沒準兒得了這大老板的青眼,以后人家吃肉自己也能跟著喝點兒肉湯。
二人付好了錢之后,人販子帶著男人去看被鎖在貨車里的孩子。
男人見男孩被鎖在車子里,皺了皺眉:“怎么還鎖著?”他有些不滿意地問道。人販子也聽出了他的不滿,訕笑地回答道:“沒法兒啊,爺,他總是鬧,從我手上就差點溜走了,這要是讓他找回家去,我們老板也得扒了我一層皮的?!?/p>
男人白了人販子一眼:“把門開開。”
“得嘞!”人販子應了聲,就把鑰匙從褲兜里掏了出來,鼓搗著要開車門。
男孩兒看似平靜,實則已經準備好了在車門打開的瞬間沖下車去,人販子鼓搗了幾下,車門果然咔噠一聲被打開了。男孩沒等著人販子開門,自己推開車門就往飯館里跑去,一邊跑一邊喊著:“救命?。【让?!抓小孩了,人販子要抓小孩了!”飯店里的人被驚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作何表情。
人販子正開車門呢,被男孩推了個趔趄,從臺階上跌下來,被男人扶住了,他暗叫不好,這孩子這么一喊他們二人的計劃豈不是要毀了?沒準兒這孩子真能被救回家去呢!那他出來這一趟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胡思亂想之際,只見那個男人從容不迫地往飯店里走去。
飯店里,聽到了男孩兒呼救聲的眾人也是神態各異,有的假裝沒聽到仍舊和同桌的朋友說著什么,只不過聲音明顯低下來了,又好像在注意著這邊的動靜;有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好整以暇的觀望著事態的發展;有的悶頭喝湯吃飯,直怕男孩兒跑向他們那桌兒,導致他粘上麻煩;也有的人看起來義憤填膺,好像下一刻就要化身正義的使者斥責追進來的大人。
男孩兒一時慌不擇路,叫喊著跑進飯店的時候才發現眾人的反應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他們似乎過于平靜了,根本沒有他想象中的群情激奮,他的心底不禁升起一絲恐慌,但是做都做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在人群中撒么了一圈兒,覺得那個帶著小孩兒看起來很是潑辣的女人看起來有些可靠,不管不顧地扎進了她的懷里?!扒笄竽悖染任野?!外面的兩個人是人販子,他們要把我抓去賣了!”男孩的聲音都帶了些哭腔,他真的是害怕極了,這些日子一直以來都怕極了,猛然放松一點兒,就已經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得了。
女人潑辣得很,但是也很機智,一邊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一邊提起了聲音大聲說:“沒事兒,我到要看看是哪個人販子這么大的能耐在咱們這么多人面前就能把你搶走?”說完還不忘了看著周圍的人。她一句話就把這么多人都劃到了保護男孩的陣營里去,可是卻沒人搭話兒,“怎么?你們也不能看著我一個帶著姑娘的女人一個人護著這么個小豆丁吧?大爺你說是不是?。俊睕]人吱聲就逼他們吱聲。那個老大爺見自己被點名了,只能連連點頭說是。
剩下的人中也有幾個正義感爆棚的年輕人,連忙附和道:“那可不是!咱們這么多人能叫這孩子被人綁了去?”
只不過男人慢悠悠地走進飯店的時候,這些人都沒意識到他是男孩兒口中的人販子。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婦人旁邊的男孩兒,他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著他,男孩兒不知怎的生出一股懼意,他拽了拽身旁婦人的袖子,“就是他和外邊那個,他倆一個把我拐到這里,一個要花錢買了我”。夫人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撫。
男人上前就要牽著男孩離開,被她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