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我在哪？
徹骨的寒冷侵染骨骼。一個巨大的漩渦永不停息地盤旋著，發出令人眩暈的紅色光芒，仿佛一只凝視下方的眼睛。
陸曉盯著漩渦，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吸進去。
無邊的黑暗里透出一點光明。陸曉移開目光，麻木地向光明奔跑而去。光點越來越大，最終擴散成一片白光。
她睜開眼睛。模糊的世界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醒了？”
一身金甲的男人出現在她視線里，帶著戲謔的神情掃視著她。
“我……我在哪？”陸曉迷茫地看向周圍，卻發現自己渾身都被鐵鏈鎖緊，困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上?！斑@……為什么？我怎么了？”
“你不記得了嗎？”賁星闕笑著問道。
陸曉搖了搖頭，“我暈過去了，然后，然后……頭好痛！”劇烈的疼痛仿佛要穿透她的顱骨，帶著灼燒感的劇痛取代了冷意席卷了她全身。
“你叫陸曉，是天虞山三清門慕容清的二弟子，無父無母，被慕容清收養，我說的對嗎？”賁星闕緩緩說道。
陸曉遲疑地點點頭，觀察著賁星闕的臉色?！拔译y道在失去意識后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嗎？可您應該也清楚我受了傷，我確實可能由于傷勢昏迷了……”
賁星闕沒有回答，“你知道陸姓是龍族的族姓嗎？”
陸曉一下子如墜冰窟，“不是的，這名字是師父起的，我并不知道我本名是什么，我們門中有許多曾是人族的弟子，各種姓都有，師父定是從人姓中給我取的陸字，與龍族沒有半點關系??！”她焦急地解釋道，腦海中閃過被生生凌遲的龍族王女和太子。
“是這樣嗎？可是，陸曉，”賁星闕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仿佛一條金色的毒蛇，“你可是龍化后在祭墟大會上大顯身手了啊。難道這也是三清門所教授的法術嗎？”
陸曉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動彈不得?！笆病裁矗俊?/p>
“陸曉，說吧，龍王把你安插在天虞山是為什么？你來到祭墟大會要做什么？還有，是否還有其他的龍族存活于世？”
陸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顫抖著說道：“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我可以確信的是我絕不是所謂龍族，而我表現出異常很可能是被人所陷害。我始終在天虞山修行，前幾日被人打傷，或許與這有關，我的師兄和師妹均可以作證?！?/p>
“是嗎？”賁星闕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帶上來?！?/p>
幾個天兵把渾身塵污的俞越拖上來扔在地上。
“師姐！”俞越眼淚奪眶而出，想要撲過來卻被天兵按住，滿臉鼻涕眼淚地哭喊著，“你們快放開我師姐！我師姐根本不是什么龍妖，她就是個連靈力都沒有的普通人??！”
“越越！”陸曉掙扎著，身上的鐵鏈叮當作響。
“知道你師姐為什么用不了靈力嗎？”賁星闕嗤笑一聲，“因為她的仙骨，是冒牌貨啊?！?/p>
陸曉怔住了，“什么？”
“你根本沒有仙骨，你的所謂‘仙骨’，是掩蓋妖骨的障眼法啊?！辟S星闕看向陸曉。
“不……不是……”
賁星闕走到俞越身邊，抽出了天兵佩戴的長劍，扯起俞越的一條胳膊。
“別，別動她！！無論發生什么都是我一個人的事，與他們無關！”陸曉拼命嘶喊著?！扒竽懔?，求你了??！”
賁星闕仿佛聽不到陸曉說什么一樣，落下長劍。
鮮血飛濺。一條蒼白瘦弱的胳膊帶著破爛的衣袖落在地上。殷紅的血液蔓延開來。
俞越怔怔地看著地上的斷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包庇龍妖，應該處以和陸璃陸云同等的，凌遲之刑?！辟S星闕回頭看向陸曉，彎起唇角笑了一下。
“我說，我說！！我是龍妖！五年前龍王為了在仙族安插眼線，偽裝了我的妖骨派我潛入到天虞山，我假裝自己失憶，才得以讓慕容清收養我！”
陸曉渾身顫抖地嘶喊著，眼淚從眼眶中涌出，帶著苦咸流到嘴角里，“我是龍妖，我是！但俞越和沈逸安，他們對此一無所知，我騙了他們！！如何處置我隨你，但請放過他們二人！”
賁星闕扔下俞越，慢慢走回來，“承認了？那龍族還有其他余孽嗎？”
“我，我不知道，”陸曉聲嘶力竭地說著，“龍王讓我到祭墟大會時再和他聯系，這五年里我和龍族并無聯系！”
“哦？那就沒辦法了?！辟S星闕聳聳肩，“進來吧?！?/p>
沈逸安搖搖晃晃地走進來。他和俞越一樣渾身塵污，臉色蒼白憔悴，整個人看起來虛弱極了。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俞越和斷臂，停頓了一下，但依然顫抖著走了過去，一下一下踩在鮮紅的血泊上。
沈逸安走到賁星闕面前，顫顫巍巍地跪下來，“將軍?！?/p>
“看到了嗎？這是你的二師妹?！辟S星闕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和她相處五載，一定感情十分深厚。你覺得她是龍妖嗎？”
“證據確鑿，將軍認為她是龍妖，我并無異議?！鄙蛞莅驳椭^，低聲說道。
“那你說該如何處置她呢？”
沈逸安肩膀顫抖著，過了一會說道：“龍妖偽裝作仙族，應當嚴懲。我身為天虞山的代理掌門，理當清理門戶。我愿親手抽出龍妖陸曉的妖骨，以此證明天虞山對天帝的忠貞?！?/p>
賁星闕大笑起來，“好，好，好，那就由你來抽出你師妹的妖骨吧。”說罷，他遞給沈逸安一根粗大的鐵錐，“你將這定妖釘，釘入她的眉心。再抽出時，便可抽出她的妖骨?！?/p>
沈逸安雙手接過鐵錐，“遵命?！?/p>
他站起來，低著頭慢慢走到陸曉面前。這時陸曉才看到，沈逸安的下巴上已經生出了一層胡茬，頭發里也夾雜了許多白發，仿佛蒼老了數十歲。
沈逸安抬頭看向陸曉，那本來沉靜溫和的眼睛現在充滿痛苦和悲傷。他顫抖著舉起鐵錐。
“對不起，阿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