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與你所想象的有一點不一樣。
慕言是被一聲尖銳的長嘯驚醒的。
他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讓人極不舒服的紅光,等他適應了這里的光線之后,這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而紅光的源頭,則是來自于頭頂天花板上的一個小燈。幽幽的向外散發著紅光。
他猛然打了個激靈,立馬從粗糙的地板上爬起來,開始打量著這個從未接觸的環境。
“這到底是哪里……”
緊貼在墻上的手掌間傳來的是金屬冰冷的觸感,看著這個如同棺材一般的空間,慕言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強烈的不安。按理說自己要么躺在醫院里,要么已經死了……
但是慕言很快就將第二個荒唐的想法舍棄了,他走到自己面前的那面墻,發現在中間有一條極細極細的筆直的縫,像是……一扇門。
他試著往兩邊推了推,但是那冰冷的墻壁根本沒有移動分毫。他試了幾次,最后還是放棄了。
正當他想著看看別的地方有沒有出口時,那尖銳的長嘯又開始響起了,那就像是生銹的火車緩緩行駛在鐵軌上發出的冗長的吱呀聲。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眩暈感,慕言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個空間是在移動,而剛才是開始減速了。
那么,這趟莫名其妙的旅程又是去哪里的呢。
慕言問自己
不知道,我不知道。
現實
距離過去那場交通事故,已經過去一周多了,慕言的骨灰,今天也要下葬了。
楊怡請了個假,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什么,她想送一送他。
可是等她走到城南時,又開始猶豫起來,站在那里,不知道進不進去。
正當她猶豫時,一個不留神撞到了墻上,鼻尖一疼,眼淚瞬間溢滿了眼眶,她靠著墻壁緩緩地蹲下身子,環住自己輕輕哭泣起來。
她原本沒有這么脆弱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剛才那一下碰疼的不止是鼻尖,似乎還有她的心,在那一瞬間,是撕心裂肺的疼。悲傷來得無緣無故,眼淚落得也無緣無故,但是,就是止不住眼淚啊。
正當她正掙扎于彷徨和痛苦之中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人正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頂,她淚眼朦朧地抬起來頭,正對著她的是一張如瓷娃娃般可愛的臉,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正半蹲著身子,一手輕輕地摸著她的頭。嘴里還念叨著:“不哭不哭,愛哭的女孩子長大會變成丑八怪的。”
笨拙的動作和天真的語氣讓楊怡心里的壓抑被沖散了不少,她擦了擦眼淚,笑著回答:“嗯,不哭了,姐姐不哭了。”
小丫頭高興地點點頭,然后又在兜里掏出一個棒棒糖,遞給楊怡。
楊怡微微一愣,但還是接下了棒棒糖,小丫頭笑了起來“哥哥說的沒錯,不管遇到什么傷心的事情,吃點好吃的,就都會忘掉了!”
但是,說完,小丫頭的情緒又低落下來:“我都好幾天沒見哥哥了,爸爸媽媽把哥哥從醫院帶走后,就再也沒帶回來,只拿了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玲玲特別想哥哥,但是爸爸說哥哥去了很遠的的地方,要玲玲長大后才能見到的,玲玲以前也喜歡哭,但是哥哥說愛哭的女孩子長大會變成丑八怪,所以玲玲不哭,一定要等到哥哥回來的那天。”
楊怡突然一愣,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突然發現眉眼像極了慕言,尤其是那雙棕褐色的眸子,她的腦海中突然冒出個可怕的想法,她強作鎮定的問到:“你哥哥是不是慕言啊?”
但是她的心里卻在祈禱,千萬別是自己想的那樣,千萬不要……
但是小姑娘眼睛一亮,高興地問:“姐姐,你認識我哥哥嗎,你知道他到底去哪了嗎……”
她話還沒說完,楊怡就一把抱住了她,感受著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楊怡的眼淚到底還是忍不住了,簌簌的落了下來。
命運多舛,我不想,但是,卻又無能為力啊。
……
等慕言走出那個空間之后,這才發現,外面是一片綠意盎然,參天的大樹極力向上延展,樹冠如同一只只巨手,遮住了外面的天空,讓人分不清外邊的天氣。慕言蹲下身子,用手捻了一片葉子,綠色的汁水在指尖散開,他抬起手,鼻子湊近聞了聞,是綠植獨有的青澀氣味。這讓慕言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因為他知道,現在是冬天。
那么現在自己究竟在哪?
他抬頭向遠處看去,只有一條石頭鋪成的小路在叢生的灌木與草叢中若隱若現,漸漸延伸到遠方。
慕言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這里的樹都特別茂密,深綠色的樹干足有五個人合抱在一起那么粗,如蛇一般的藤曼纏繞在枝椏上,又隨意地伸展著自己嬌嫩的綠葉。他抬起頭望了望上面,只有零星一點點的光照了下來,然后就是層層疊疊的樹枝和綠葉,像一張巨網,網住了這方世界。
但很快慕言發現了一個問題,這片林子特別安靜,沒有鳥叫,沒有風,甚至連水聲也沒有,他能夠聽到的只有自己的板鞋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地聲音。
慕言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很快,他便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平坦的小路變成了石梯,蜿蜒而上,慕言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去。
路的盡頭,是一座旅館。
殘破的墻壁上爬滿了爬山虎,大片大片的墻漆脫落,如同蘚病患者一樣,透露出一股莫名的美感。
他緩緩地走了過去。
走近之后,他這才發現,這間房子是建在一個山坡上,后邊是懸崖萬丈,他走到邊上,向下望去,是一片寬闊的叢林。
而那邊,是一望無際的高樓,無窮的向四周衍生,無窮無盡,綿延不絕。
而在這兩者之間,有一條暗紅色的河流,將兩者分割開。構成了一幅詭異的風景畫。
這,到底是哪……
慕言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幾步。
他轉過頭,看到了那扇紅色的門。
那扇門上紅色油漆像是新刷上的,跟周圍破舊的風格完全不同,似乎是知道有客人來,主人又將其仔細地住了一遍。
正當他在為進不進去而猶豫不決時,那扇門似乎是感覺到慕言一般,竟然自己緩緩地打開了。
就這樣,慕言看著眼前緩緩而開的門,咬了咬牙,快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