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憐的小燕子!”晴兒伸手去撥弄了她耳旁落下的一縷碎發(fā)。
在晴兒的指尖觸碰到自己臉頰時(shí),小燕子不由地一怔,身子微顫,好似有一股暖流涌進(jìn)心房。
她默默地注視著晴兒,慢慢地,慢慢地,眼中的霧氣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而晴兒也一樣注視著她,眼看著她那雙毫無光彩的眸子,從深處冒出了熱氣,又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蓄出了淚,最后晶瑩的淚花潤滿了她整個(gè)眼眶。
“晴兒!”
小燕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向了晴兒,好似要把這幾日憋在心里的所有無助、恐懼、憤懣、哀痛一股腦兒全部傾倒出來。她已經(jīng)困在了這座沒有門也沒有窗戶的城堡里好久了,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晴兒是此刻孤立無援的她的唯一依靠了,是她的嫂嫂,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晴兒撫著她的背,“可憐的小燕子!想哭就哭吧!今天哭完了,以后就再也不哭了!否則會把眼睛哭壞的!”
“晴兒!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皇阿瑪會殺了我的爹娘!”小燕子痛喊著,“我好恨他啊!我好恨他!”
“我要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小燕子伏在晴兒肩頭,嚎啕大哭。
“你不要急!等你身子養(yǎng)好了,腦袋清醒了,就會知道該怎么辦了!你現(xiàn)在是太累了!”晴兒好想安慰她,可是平日她伶俐的口舌,此刻卻笨拙不堪。
因?yàn)樗膊恢来鸢福∫苍S有個(gè)人會知道該怎么做,只可惜……
想到這兒,晴兒不禁也傷心地直掉淚。
“小燕子!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呀!”
被晴兒抱著,小燕子越哭越猛,越哭越兇!
“晴兒!我好想我哥啊!我好想簫劍!好想他!要是他在,他一定能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晴兒,我好難受啊!我要怎么辦?”
小燕子這樣一哭喊,晴兒心里也徹底山崩地裂,跟著大哭起來,大顆大顆的淚珠一路滾落,跌碎在小燕子的背上。
“我也是!我也好想他!好想好想他!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不知道他現(xiàn)在好不好!”
兩人這么山呼海嘯般地抱頭痛哭一陣后,慢慢止歇下來。
晴兒擦去了自己的淚,也幫著擦去了小燕子的淚,努力一笑。
“小燕子,雖然我不是簫劍,但是我知道他有一個(gè)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永遠(yuǎn)快樂!他把這個(gè)秘密背負(fù)了這么久,就是為了你啊!所以你一定不能辜負(fù)他的這片心啊!”
“可是我怎么才能不辜負(fù)他的心呢!”小燕子仍然口齒不清地哭喊著,“我嫁給了殺父仇人的兒子,我還和殺父仇人的女兒結(jié)拜為姐妹!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怎么面對永琪和紫薇,要怎么面對皇阿瑪!”
“聽我說,小燕子!”晴兒忽而很認(rèn)真地直視小燕子,“我不是你,可能我無法代替你思考,代替你做決定。但是,我了解簫劍!這個(gè)世界上,他是和你流著一樣血液的人,他是唯一和你面對一樣問題的人。但是,你的哥哥,真的是一個(gè)好了不起的人!其實(shí)這些問題,他早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晴兒一頓,眼里全是對簫劍的依戀和贊許,“他為了你,包容永琪,包容皇上,更和紫薇、爾康成為至交,為了我,包容老佛爺,留在北京,做他原本不愿意做的事!這二十年的恩怨,我想他是真的放下了!他把我們那些自私的貪愛和癡恨變得渺小無比,和他比起來,我常常自慚形穢!所以這是你哥哥的選擇!”
“我哥哥的選擇?”小燕子懵懵懂懂。
“嗯!”晴兒用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如果你問我該怎么辦?我想這問題太難了,我可能也答不上來!殺父之仇,普通人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但是你問簫劍會怎么辦,我想,這就是他的答案!”
“可我哥哥是怎么放下的?他不恨皇阿瑪了嗎?也不恨永琪嗎?他怎么會讓我嫁給永琪呢?”
“這些問題,我沒辦法再回答你,等將來你再見著他,讓他告訴你吧!”晴兒輕輕拍著小燕子的背,溫柔地道。
“可是,簫劍那么聰明,我這么笨,我怎么能成為簫劍呢!不行,我一輩子也變不成簫劍的。我好難受,像有個(gè)東西堵在那兒!”
“別硬逼你自己,慢慢來吧!眼下是先少哭,坐好月子,養(yǎng)好身體,有些問題,說不定到時(shí)候就迎刃而解了!”
晴兒的開導(dǎo),小燕子雖說不能完全聽懂,但是還是起了一些作用。至少她不再陷在死胡同里,而是開始思考簫劍是怎么做到的!在小燕子的眼里,簫劍是一個(gè)無法撼動的存在,她崇拜他,仰視他,模仿他,也想成為他,雖然現(xiàn)實(shí)中常常做的差強(qiáng)人意。但不得不說,她這一年多來的進(jìn)步,很大程度歸因于簫劍。
至于爾康和永琪,這一天他們跑了北郊的幾個(gè)山頭,只是單靠一個(gè)名字,想找慧心苑實(shí)在也有些大海撈針。自然,他們這天鐵定是一無所獲。
“那時(shí)候怎么也沒記得問簫劍這個(gè)慧心苑到底在哪兒!我們這樣瞎找一通,估計(jì)也不是個(gè)辦法!”
早上,永琪是希望滿滿地和爾康一同出發(fā),一天找下來,到此刻,他早已灰心喪氣。
“別灰心!今天才是我們的第一天,哪有那么順利一找就找到的!”爾康鼓勵道。
“可北京近郊的山頭那么多,一個(gè)個(gè)跑,得跑到什么時(shí)候,說不定還會有漏!”
“我們再找?guī)滋炜纯矗瑢?shí)在不行,就稟明皇阿瑪,出動侍衛(wèi),人多力量大,我相信總能找到的!”
然而,后面一連幾天,他們倆再加上柳青分頭又走了好多路,跑了又好幾個(gè)近郊寺廟較多的山頭,仍然不得要領(lǐng)。
永琪也變得越來越急躁,匯合后,坐在山路上的一塊石頭上,灰頭土臉。
“你們說,這個(gè)靜慧師太會不會又搬地方了?就算到時(shí)候被我們找到慧心苑,她又不在那兒,豈不是又白費(fèi)一番功夫?”
“搬了也總有去處,到時(shí)候再打聽,總會有些消息的。簫劍不也是這么一路打聽出來的嘛!”柳青笑呵呵地打氣道。
“這個(gè)靜慧師太會不會已經(jīng)圓寂了!”永琪越想越離譜,越想越心慌,越想越覺得希望渺茫,頭一抬,有些憂懼地看向爾康、柳青。
“好了!好了!你是當(dāng)局者迷,別在這里自己嚇自己了!做些努力總比什么都不做強(qiáng)吧!”
爾康緊皺著眉,其實(shí)找了幾日,他也心里沒底。只是,他不能再慌了神,那么他們這群人真的就一盤散沙了。
“時(shí)間也不早了!我們先下山吧!”爾康起身。
“柳青,謝謝你!讓你放下金鎖和孩子,還有會賓樓的生意,幫我們這樣跑!”永琪的手在柳青肩頭重重一按,這時(shí)他才注意到柳青也是一身疲憊。
“我們之間還說什么謝不謝的!這小燕子出了這樣的大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如果袖手旁觀,那還是朋友嗎?”柳青很義氣地道。
“不管怎么樣,你現(xiàn)在是拖家?guī)Э诘娜肆耍痪渲x謝是遠(yuǎn)不足夠的!”爾康也鄭重地道。
“好了好了!別謝來謝去了!那趕緊下山吧!我這個(gè)拖家?guī)Э诘娜说没厝フ疹櫰迌毫耍 绷嗪退麄兇蛉て饋怼?/p>
斜陽傍山,他們?nèi)俗咴谏铰飞希碛皠t被籠在這遍灑的落日金輝中。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