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日前我以為我就要戰死沙場了，想不到此刻竟然能和你這樣安安靜靜地一起坐在馬車里，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你知道嗎？那時候在城樓上，我只覺得緬甸人一個一個地涌上，越來越多，那時我就想若是死前能讓我再見你一面，也就死而無憾了！”

永琪動情地訴說著，一手輕輕握住小燕子的手，時不時地還有一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

“你不要死啊死啊的了！我不許你死！”小燕子頷首，有些嗔怪的樣子。

“好！我不說，我們都是千歲千歲千千歲的！”永琪嘴角一揚，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

小燕子莞爾一笑，又望向窗外，沉默不語。

“你怎么都不說話？你現在話都好少，我都有些不適應了。”永琪輕聲道。

“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小燕子抬眸與永琪眼光交匯的剎那又移開了。

她也說不上來是一種什么感覺。

“你還是介意是不是？”

永琪一直注視著她的表情，那細微的變化還是讓他心頭有些一揪，甚至有些不安。

“想起這些事，我心里總是還是有一種疙瘩的感覺！那天簫劍也和我說了許多，我好像明白了！可是過了兩天，這一絲奇怪的感覺還是會出現。我好像控制不了！”

這回，小燕子轉過身，終于認認真真地看著永琪，和他坦誠自己的想法。

“雖然皇阿瑪說了，等我們回了北京，我爹的案子他會給我和我哥一個交代。其實在出來前，我好像也已經不恨皇阿瑪了。但是我時常還是會有些弄不清楚，我不知道我還應不應該跟你回去，還應不應該住回皇宮或是皇阿瑪賜的房子。”

聽了小燕子這些話，永琪一下子有些慌了神，瞳孔微縮，惶急地道，“你還是要離開我嗎？還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嗎？”

“我不知道！我也說不清楚！就總是有一種感覺壓在那兒，讓我好像無法心安理得！”小燕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樣含糊不清、模棱兩可的回答讓永琪不安極了，他總覺得自己有些抓不住她，怕她一轉眼就會離開。

他微起了身，大跨一步坐到小燕子身邊，用力地、緊緊地抱住她，在她耳畔道，

“我知道自從知道身世后，你身心都飽受摧殘。這半年多來，你一定過得很痛苦很掙扎。但是我請求你，不要再離開我了，沒有你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每一天是怎么過的，我真的無法再承受失去你。我不知道你心里還有沒有我，但是我從初見你到今天一直都沒有變過，我的眼里、心里就全是你！”

永琪的臉貼著小燕子，感受著她的溫度，眼眶微微發紅。永琪的這樣動人又熱烈的真情告白，還是把小燕子感動得不得了。她的雙手也不自覺地環住永琪的身體。

“我的心里怎么會沒有你？正是因為還在乎你，所以才會想不清楚，想不明白！我哥說的對，就是因為心里還掛礙你，所以才放不下。但讓我像一切從沒發生過那樣包容皇阿瑪，我好像又拿不起。我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好像都有點害怕回北京，害怕回宮了！”

小燕子說著說著，眼中也逐漸蒙上了一層霧氣，隨著眼一閉，好多顆淚珠又從臉龐上滑落下去。

只不過，這些話在永琪聽來實在是能令心神蕩漾的動人情話，他松開了小燕子，轉而激動地道，“你不用拿起什么！聽我說，這半年，我想了很多很多，把一切都想明白了。這次回去，我們就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

“怎么解決？”

“我們離開北京，帶上我們的樂兒、天兒！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皇阿瑪殺了你爹，這件事情我無法改變。那就讓我用后半輩子來彌補你好不好？這次不管發生什么，我都不會動搖了！我想清楚了，如果一直這樣當斷不斷，未來還會有源源不斷地問題涌來，到那時再后悔就來不及了！”

“離開北京？離開皇阿瑪，你真的舍得嗎？”

“這個選擇并不是我現在才做的，是我老早就做了的。本來逃亡的時候就是打定主意要去大理的，不是嗎？這半年來，我悔恨得不得了，我已經錯了一次了，不能再錯第二次了！”

“永琪！如果當時我們都沒有回北京，不知道現在會不會不一樣！”小燕子倒進永琪懷里，已經完全地卸下心防，“以前我不懂。自從有了樂兒、天兒，我就覺得一切又不一樣了。想到云南這么遠，讓你陪我離開皇阿瑪，皇阿瑪一定也會非常心痛，你是他最心愛的兒子啊！”

“你什么時候也開始想這么多？”永琪輕輕撫著她的碎發。

“從當了娘以后！”

“皇阿瑪的事，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雖然我離開他，一定會傷他的心。可是皇阿瑪還有那么多兒子、女兒，還有那么多妃嬪，難過一陣也就好了。

哪怕我也有不舍，但若是要我在你和他之間一定要我做個選擇的話，我選擇你！而且皇阿瑪永遠都不會失去我啊，我也永遠不會失去他啊，天涯海角，他都是我的爹，我都是他的兒子啊。但你就不一樣了!”

“我怎么不一樣？”

“如果錯過你，我可能真的會永遠失去你！”永琪突然放慢語速，繼而一頓。

“皇阿瑪永遠會是我爹，但你萬一離開我，那是可能會成為別人的妻子的！”永琪語氣陡然一轉，繼而調笑起來，“我可不能把我的妻子拱手讓人，我要牢牢抓住你！”

“說的也是！”小燕子終于開懷一笑，心里一陣陣漣漪泛起，只是嘴上還是死硬派，對著永琪狡黠一笑，“我可是小燕子，隨時要飛走的！”

“那我也就變做一只燕子，永遠跟著你！”

“哈哈哈哈！”

“那就這么說定了，你不許再離開我，好不好？我想每天都這樣看著你！”

永琪忽而收了笑，溫柔地低吟，眼里的一片柔情是深不見底。這樣深情的目光讓小燕子心頭一熱，漣漪一圈又一圈，臉上是一片嬌羞，垂首輕輕點了點。

小燕子所有細微的表情都盡收永琪眼底，這對他是一種莫大的鼓舞，只覺得胸腔里一陣熱流涌動，心有力地砰砰直跳。眼前小燕子微紅的臉頰和唇瓣，實在有一種強大的誘惑力，他不自覺地身體靠向前。

這一刻，小燕子不再有任何其他雜念，徹底接受和沉醉在永琪的柔情蜜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