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向來是班級角落不起眼的,平平無奇的,不提起,老師們都不會想起的普通學生,即使渴望但也從未想過會有朝一日我會成為學校的風云人物,至少不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又是第二節課下課后課間操時間,大家都陸續走出教室排隊去操場。正當我往班級的集結隊伍走去時,就聽見學校的兩位副校長在聊天:“那個就是宋嬋娟,就她爸爸打電話的那個。”我不敢回頭,但從他們身邊不遠處經過的時候,用余光瞥見那位三十來歲的女副校長指了我一下,便同那個快六十歲的男副校長說。他們倆都是學校的優秀老師,講課講得非常好,我是從心底里尊敬他們的,但我不希望他們知曉宋嬋娟這個名字是因為這么傷自尊的一件事,而不是擁有努力上進,成績好的優秀因素。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也無法刪除他們對我的刻板印象,只能裝作沒聽見他們的對話,總不能上去解釋一番吧。笨鳥先飛,我一定要好好學習,讓所有人看看,笨鳥能翱翔天空,烏龜也能戰勝兔子。后來才知道,這兩位優秀的老師,一位是教過媽媽數學的老師,另一位是同媽媽一個村里長大的妹妹。
老師們或許對成績好的和成績不好的都有一定的刻板印象,成績好的無論做什么都有一定的道理,而成績不好的,無論多么努力,都是不被看見的。這天在上數學課,數學老師姓李,個子不高,很瘦,年輕,是一個帥氣陽光的小伙子。記得初見他的時候,是報名的那天,我看見一個男孩子,穿著白T恤,脖子上掛著個照相機,拿著到處拍照,我還同媽媽說:學生還可以拿著照相機到處拍照嗎?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還問他學生也可以帶相機嗎?他晃著腦袋說:“對呀,”誰能懂當時我的感受。但很快就來到了尬死現場,開學后的第一節數學課,見到他后,便有了一種腳指頭摳地的感覺,暗自慶幸,幸虧當時沒和其他人說,不然一個學生把老師當學生,還夸他帥,這是多么尷尬的事。
李老師雖然年輕,但是課講得還是蠻不錯的,這節課他講的是些有難度的題型,主要就是講題,他說:“這節課的內容很有點難度,聽不懂也沒關系,慢慢來,但還是要聽的。”我聽得很認真,也很高興,因為我聽懂了,就如同就做不會的題,一下子就通透了的成就感,沒有一題是我沒有聽懂的。下課后,李老師讓我們把他課上講的這幾道題,當家庭作業寫一下,鞏固一下。因為我都聽懂了,便有了很強烈的學習勁頭,在每節課課間休息的十分鐘里,其他同學游走、打鬧、聊天的時間里,我便繼續研究老師課上講的內容,就連下午體育課的自由活動時間我都是在教室寫題,還被老師兩次試圖趕出教室,于是在學校就把數學作業寫完了。班上有個愛瘋鬧的同學,她的名字和我有一個字是相同的,她就是李娟,曾經詛咒過宋老師。她成績不錯,是考進了班上前十五名的住校生,但是喜歡玩。第二天,輪流的組長要收作業本的時候,她的作業沒有寫,其實我跟她的交集并不是很多,但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問我借作業抄,我的成績還不如她,尤其是數學,雖然心里對于她曾經惡毒的想法很有芥蒂,但我不想與誰為敵,我只想好好學習,就還是把作業本給她了。因為抄作業在班上并不難見,甚至年級第一有時候忙別的去了,沒寫作業也會抄。她匆忙的抄完了后,替我交給了輪流的組長,還特意把我倆的本子分開放。第二天的數學課,作業本發下來了,我有些激動,因為我確定我的作業百分百都是對的,我很認真的寫了好久,在寫的過程中還是遇到了卡殼的,我努力回憶老師課堂上講的,并促使我的腦袋瓜不停地運轉,終于把這堂課的題全吃透了。我想,老師看到我的作業,應該會驚訝的,驚訝于我這么認真,會覺得我還是一個值得培養,不至于放棄的孩子吧,而且老師習慣于在作業本上寫評語,有些期待我的作業本上會寫上什么呢。翻開作業本,看到每道題都是大紅勾,有個別一兩道題是半勾,就是在紅勾的長邊上交叉畫一個很小的線,意思是半對。再往后翻時,我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在作業本上除了老師在我解題的過程上標出了我有問題的細節外,在空白處,用紅筆寫的幾個字異常醒目:自己的作業自己做。看到這幾個字,一開始我很是不理解,作業不是自己做的,難道是別人寫的?接著便突然反應過來了,老師是覺得我的作業是抄別人的,不是自己寫的,因為李娟的作業和我的一模一樣,細節上的問題都一模一樣。我頓時覺得很委屈,因為抄作業的人不是我,我轉頭問坐在后面的陳娟:“數學老師在你作業本上寫什么了嗎?”
“沒寫什么啊,就是說要我認真點,要注重細節,你下次寫作業要認真點啊。”她邊和同桌打鬧邊回答我。
我假裝很生氣,把作業本往桌上一摔,笑著說道:“數學老師給我寫要我不要抄別個的作業。”
“啊?我看看,”說著便從她同桌那里抽身出來到我這里拿起我的作業本看:“哈哈哈,看吧,估計是我成績比你好,就算是我抄你的作業,老師也認為是你抄的我的。”我也跟著笑了,心里卻有些苦。
上課鈴聲響了,大家都回座位等著上課。“上次講的那些題,大家做得不錯,但是有個別同學一看就不是自己做的,我這節課還是講些有難度的題,你們下去還是要自己做一下,不會的可以來問我,就不要抄了,講新題之前,還是有些細節問題我再強調一下。”
我感覺李老師的聲音在我耳邊越來越小,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被誤解的感覺,尤其是被老師誤解的感覺,我沒忍住,在那排紅色后面用黑筆寫下:我的作業不是抄的,是自己寫的。寫完后,便很快合上了,我已經盯著看了很久了,不想再看了。可想了想,這么反駁老師好像也不太好,我又翻開作業本,看著那排紅字,又看向下面我寫的那行黑字。或許誤會也沒什么不好,知識是我自己學到的,我自己知道就好了,誤會就誤會吧。這么想著,便拿透明膠把那行字粘掉了。
雖然這件事多多少少還是影響了我的心情,但我很快就調整過來了,我不能因為老師的誤解而放棄學習,學習是我自己的事,更何況,打敗老師對成績差的學生才會抄作業的這一刻板印象的最好方法就是提高成績。小時候總聽見身邊的家長對自己的孩子說,不要和不聽話、成績差的同學玩,要和成績好的玩,電視劇里也有這些橋段,成績好的就是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但我的朋友并不是只和成績好的玩,我的幾個朋友,成績最差的就是我,她們都住校,只有我一個走讀,但她們從未表現出絲毫的嫌棄我,就算是我成為學校硬要住校的風云人物,也依舊同我打鬧玩耍,就如同此事從未發生一樣。因為之前大家都還沒住校,我同一隊的張鑫宇每天一同上學放學,所以我們這群人中,我同她的關系是最親近的,她又是年級第一,我常玩問她數學題,她每次都很有耐心的給我解答,無論題的難易程度,我覺得我很幸運,雖然成績不如人意,但我有一群如同家人一般的朋友,我很幸福。
這不,我遇到難題時首先想到的就是張鑫宇。這天,我在家做作業,數學作業其實不多,就只有一面,幾個填空題,三個大題,可我做到最后一題的時候,毫無頭緒,那是一個幾何題,我知道解題的方法,一定是要做輔助線,可我實在想不到這根輔助線該坐在哪,已經來來回回試了好多位置了,可就是沒相處解題的辦法。想到每次張鑫宇就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輔助線做在哪,真的好厲害,我要是有她腦子的五分之一就好了。媽媽看我緊著一題抓耳饒腮的,她拿著練習冊看了半天,現在初中了,媽媽也還是會輔導我數學,我覺得媽媽可厲害了,這么多年了,那些知識她居然還記得。但畢竟一二十年了,這一題她也拿不出想法來,便勸我:“你做不出來,就先把別的作業寫了,你緊著這一題做,做不出來,其它作業也沒寫。”我本就是這么做的,可她總覺得我蠢到極致,只會是在一道題上吊死,然后其它的題就都沒做,大概是我以前考試就是這樣吧。
我無奈的笑了笑:“其它作業我已經寫完了,你也不看看幾點了,都九點多了。”
“哦~好。”媽媽拉長了音,“我怕你不曉得撒,你一直都這么苕。”
我有點煩:“你莫煩我,莫打擾我做作業。”
“哦哦哦,好,”她應聲轉身走了。大概又過了二十分鐘,媽媽看我依舊冥思苦想,卻還是沒有半點頭緒,估計怕我過于執著,陷進去想瘋了,便又開始勸我:“不會寫算了,明天去問老師,或者張鑫宇。”
她知道我常常向張鑫宇請教問題,我沒有理她,因為我覺得這題是沒有特別難的,只是我沒想到點,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今天能不能想到點上,但我總想憑借自己的思考,說不定就靈光乍現,一下子任督二脈就打通了呢。等到十點半我還沒想出來的話,我就不想了,我給了自己一個時間設定。我拿著鉛筆在圖上這里畫一下,又那樣畫一下,大概過了十分鐘,我突然異常興奮,忍不住笑出了聲,聲音不大,因為我怕吵到爸爸,他此時已經睡了。但媽媽沒睡,她聞聲看了過來,小聲詢問:“是做出來了嗎?”
“嗯。”我快速的點頭,眼里高興之色完全流露出來。
“真棒,靠自己寫出來了,那快寫了睡吧,時間也不早了。”說著打了個哈欠,看得出她已經很困了,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她這樣,她明明可以早點睡的,可每次讓她睡的時候,她都說,沒事,我陪著你。我很無奈,因為我說的話是一點作用都沒有,永遠都是。我很認真的把解題過程列在題目下面,等寫完就十點多了,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解出來一道并沒有特別難的題目,我卻很高興,因為在這之前,我感覺我不會寫的題都會去問張鑫宇,這是我難得的獨立寫出來的,這說明我進步了。
我覺得這道題我是寫對了的,但畢竟我的成績擺在那,還是對自己有些懷疑,第二天早上我到班上后,我就問張鑫宇,她說她昨天沒來得及寫,現在正在寫,我也沒打擾她,等她寫完,收作業的同學已經在催出來,便直接把作業交上去了。算了,想著是對是錯,等練習冊發下來的時候自然就見分曉了。今天老師作業改得很快,放學前就發下來了,做對了,我也沒有那么笨嘛,只不過腦子轉得有點慢了,需要花費比別人更多的時間,所以才要笨鳥先飛嘛,突然就覺得自己或許能學好數學,或許它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難。聲明一下,我這不是驕傲,我這是找回了一丟丟的自信,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自卑。
小學時,總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到初中時,就覺得每一天都過得好快,很快便到了期末考試,檢驗這一學期學習的成果,這次的成績也決定了我下學期能否住校。我發現我跟十四特別有緣,一學期四次考試,除了第一次的二十一名和第三次的十五名,我考的都是十四名,下學期可以住校了,憑我自己的本事考進班上前十五名,跟那通電話以及生物老師的瞎掰扯沒有任何關系,我這樣告訴自己。我們班上學期女生住了兩個宿舍,這兩個宿舍的人是班上特穩定的尖子生,便沒有做人員調整。我就被分在了一個混合的宿舍,準確的來說是一個初三的宿舍。一個宿舍六個人,這個宿舍本來住著的兩個姐姐都退學了,除了有我一個初一的外,還有一個是初二的姐姐,我小學就認識她,因為她和我的那群朋友中的一個家住一塊。這幾個初三姐姐成績不好,但初三是都要住校的,不看考試名次,這幾個姐姐的目標就只是拿畢業證,她們調侃自己在老師眼里是問題學生,可是在之后相處的日子里,我發現她們人可好了,我覺得,事實上,那些所謂的問題學生,他們是有自己的閃光點的,老師們往往都會忽視掉。本來能夠住校該是一件高興的事,畢竟是我期盼了好久的,可就在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我竟半分喜悅之情都沒有,我意識到我的成績是我們這群玩得好的小伙伴中成績最差的,她們是如此的優秀,雖然她們對我很好,可我心里長了根刺,我和她們是朋友,我想和她們做一輩子親如姐妹的好朋友,可是我心里的那根刺覺得我不配,她們是天上翱翔的鳳凰,而我只是烏鴉,甚至可能是雛雞,何德何能被她們真誠以待。加上上學期所有人都知道我沒有那本領卻硬要擠進住宿大軍里,本就德不配位的人如今擠了進來,大家早已忘記那件事,可我忘不掉,自卑感油然而生。明明是自己考進來的,我卻有了一種心虛的感覺,明明很想住校,努力這么久,終于得償所愿,我卻想逃,萌生出不想住校的念頭。可是我逃不了啊,不管這是不是我想要的,但一定是爸媽所期待的,這是我進步的象征,留在學校便多了學習更多知識的機會,便有了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期盼。我不想,也不忍心讓她們失望。
進入晚自習學習,就怕自己配不上,就想著更努力的學,語文不擔心,主要是得在英語和數學上下功夫,可好巧不巧,之前的英語老師回去生孩子去了,就讓圖書管理的老師代課。我上學期還聽說過我們這位做了媽媽的英語老師驚心動魄的事,她的姓氏很少見,姓康,二十八九歲,眼睛很大,很漂亮,脾氣不太好,生起起來眼睛等得老大,仿佛下一秒就要飛出,但也不是特別差,也經常像朋友一樣同我們聊天,只要不犯啥錯,她一般是不會發火的,她雖然年輕,但課講得不錯,我很喜歡聽她講課,很有吸引力。兩個班的英語老師是一個人,所以英語晚自習他們都是合班上的。隔壁班有個男同學可能是青春期的原因,總喜歡擺出一副賤賤的模樣,很欠揍的樣子跟其他人唱反調,就是喜歡說“略略略,你打我呀”的這類人。他很喜歡同康老師頂嘴,他們經常上著課就吵起來了,有一次晚自習他把英語老師惹生氣到了極點,康老師聲音的威懾力把在場的同學都怔住了,只見老師大著肚子就把那位男同學的桌子掀了,抽屜里,桌面上還是有不少書的,是不輕的。那位住校的同僚說,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大肚子的老師,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有什么閃失。聽她說的時候,我腦子里就有畫面了,此時康老師已經懷孕八九個月了,而且她的肚子格外大,我憑想象都起雞皮疙瘩了,更何況是當時在場的同學們。
圖書館的李老師原來就是教英語的,只不過后來做了管理的老師就好久都沒有教學了。
康老師是十二號回家休假的,十六號小寶寶就生出來了,我們知道后驚呆了,都感嘆她的敬業精神。康老師不在,李老師又鎮不住我們,每次英語課都鬧哄哄的,新學期班上重新分了組,我同我的小伙伴們,優秀天團中的幾個人成了一組,本來就關系好,加上李老師講課很沒精氣神,班上同學都在講話,我們組就坐在講臺邊,也嘰嘰喳喳不停。李老師每次強調紀律的時候,要么大家不理,要么效用很短,就安靜那么幾秒鐘。其實這種情況我看著覺得很難受,不管怎么說,縱使是老師講得不好,也不該營造這樣的課堂氛圍,我認為這是對老師的不尊重,但我一個小嘍啰,總不能去管全班吧,只會惹人嫌。我只能管好自己,我們小組在講話時,我大多數是不參與的,盡力從吵鬧的課堂中去尋找老師的聲音,說真的,確實聽不懂老師講的,很多時候本來會的知識點,經老師一講,我就糊了。當然,我也有偶爾沒管住自己的時候。有一次,小組里聊得很開心,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去,徐夢本來就是個大嗓門,她講著講著,聲音就越來越大,最后李老師難得的發火了:“徐夢,你要講出去講,什么都會了是吧,明天能直接中考了,成天仗著自己有點小成績,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班上的不良風氣就是你這種人帶起來的。”李老師發火也發得沒有什么氣勢。
徐夢此時已經漲紅了臉:“要你管”。
“你搞邪完了,出去出去,我的課不要你進來。”老師把書往書往講臺上一甩,準備想拉她出去,但最后還是將一只手叉腰,另一只胳膊靠在講臺上。
徐夢并沒有起身,而是橫看了老師一眼,并對她彈舌。
老師又問了一遍:“你出不出去。”
“不出去,”徐夢沒抬頭,而是抖著腿,把玩著手里的筆。
老師也沒在實施進一步的措施,只沉默了幾秒,就繼續沉浸在她自己的講課中。這樣的課堂紀律,可想而知的是成績,一個月后的考試,班上的英語成績下滑得非常嚴重,可以說是稀爛。而我的英語成績反而還進步了,考了九十多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仔細想一想,可能跟我自學有關,老師講的確實大多聽不懂,但我們的練習冊上每個課時題目前面都有語法及運用等知識點的講解,我都認真看了,理解并背了下來。我成了老師的表揚對象,李老師還特別的用我的成績來說教我的小伙伴:“你看看你們,仗著自己成績好就心浮氣躁的,不踏實,不好好學習。”
“也不看看你講課講成什么樣,哪個愿意聽,不反省下自己。”徐夢小聲嘀咕著,還翻了個白眼,縱使她帶著紫色邊框的塑膠眼鏡,也能清楚的看見她翻了白眼。
但好像還是被李老師聽了去:“你看看人家宋嬋娟,我看你們幾個玩得都蠻好,為什么人家能進步,你們都退步了,你說我講課講得不好,那也要你自己學呀。”
她們考得其實也不是很低,相比于我來說,但較于她們之前的成績確實退步了好些,我心里其實也不太認可老師的話,雖然說老師引進門,修行靠個人,但如果一個老師課講得不好,極有可能會讓學生對這門課是會產生逆反、厭煩心里的,更何況初中生正值青春期、叛逆期,自己思想的萌芽期。
我成績的進步,并沒有讓我開心,雖然我自卑于朋友耀眼的光芒中,但我同樣也因為她們是老師的驕傲而感到驕傲。雖然她們只是一次成績的失敗,代表不了什么,但我擔心這樣的課堂紀律,加上她們有和老師頂嘴,多次惹英語老師生氣,有了情緒,就更不想學習英語了。可能是成績下滑得太厲害了,引起了了學校的關注,便把李老師又換掉了,把初三畢業班的老師調來了,說是專門帶初三的,有豐富的教學經驗和優秀的教學能力。這位老師也姓宋,之前和宋錦一個村的,隔壁村三隊的。他長得很壯實,脾氣比康老師還大,畢竟康老師是女性。他的到來,讓全校姓宋的都聚集在了一個班,我們班除了我和宋錦,還有一個男生也姓宋,叫宋肖虎,他和這位新的英語老師的家都在學校附近,不同于我和宋錦離得遠。英語老師的偏心可以說是明目張膽,第一節課就問我們班有沒有姓宋的,當然就是我們三個啦,他又說:“住校的站起來。”
看到我們三個都站起來了,他便點頭道:“我們姓宋的可以喲,三個都住校。”聲音不大,相比于他上課的嗓門,是真的很小,但足以讓全班人聽到。但他的偏心也是分等級的,我們三個中,他更喜歡宋錦和宋肖虎,因為他們和宋老師是一個隊的,而且宋肖虎現在不僅同他住得近,成績也好好。在后來的聊天中還得知他家以前和宋錦家是前后屋,只不過搬出來得早,所以不認識宋錦。不是我想多了,再后來的學習生活中這種偏心真的很明顯。
宋老師的課講得很細致,對我們的要求也很多。他不僅要我們背語法,背單詞,還要我們背每一單元的大小課文,他上課常說的一句話:“要把它背得滾瓜爛熟、爛熟滾瓜、瓜滾爛熟。”這句話后來也變成了我們的口頭禪。他不僅僅是強調背,他還很注重朗讀,你背的時候只要證明你記下來了就行,但你讀的時候就得有感情。他還經常要們朗讀,不僅僅是英語句子,還有英語閱讀,無論是書上的,還是習題冊上的。他和別的老師不一樣,別的老師讀英語,你只要能張口讀出來就行,甚至很多時候都不要求你流利。而宋老師在課上喜歡讓我們挨個的朗讀英語課文,朗讀的時候要有分層、停頓、重輕音,結尾還要有音調,要英國人說話一個強調。大小閱讀的背誦,他會在晚自習時一個一個檢查,同學們都苦不堪言,但又畏懼他的威嚴。我的感受就是既痛苦又有些高興,痛苦的是背誦,高興的是,雖然在做題上正確率并沒有提高,但我卻覺得我進步了很多,是那種隱形的進步。我每次背閱讀的時候,邊背邊想它的中文,然后結合著中文背,也就沒有那么難背了。在老師那里背誦和自己私下背的感覺與心境是不一樣的,在老師面前我會緊張,超緊張,所以會腦子短路,但只要我在老師那流利地背出來了說明我真的是記得了,而且是記得滾瓜爛熟、爛熟滾瓜、瓜滾爛熟。我最佩服的還是曾歌,她說她根本就不知道中文是什么意思,她就是硬背,背下來的,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就感覺她記憶力挺好的,主打一個羨慕啊。有這樣的英語老師,班上的成績很難不提升,這一學期,班上的英語成績就如同過山車一樣。好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軌,有宋老師坐鎮,沒了鬧哄哄的課堂,沒有了頂嘴的學生,有的只是課堂上的聚精會神,也有了課下的滿腹牢騷。這樣的英語課,我上得痛苦、上得開心、也上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