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和父親總是去找村里,讓他們給二爹一些補助。后來村里把我們家門口的那個水塘給了二爹讓他養(yǎng)魚。父親幫忙買了魚苗還給水塘里撒了一些肥料。父親沒事的時候就去割草,扔到水中喂魚。二爹那時候去了城里,回來就會沿著魚塘轉(zhuǎn),看看他的魚長到多大了。到了年底,父親聯(lián)系了收魚的人。把水塘四個角都挖開一個口子放水,隨著水位慢慢的低下去,里面的魚就顯露的多起來。等水下去一半的時候,魚就活蹦亂跳,引得人們都來圍觀。之前這個水塘是公家的,里面也根本沒有魚。現(xiàn)在人們看到,魚蹦上岸,跳到自己身邊,有的就撿起來拿回去,別人見了眼紅,干脆跑到塘邊去抱一個回來。因為剛分產(chǎn)到戶,父親看見了也不好呵斥他們,后來人人都跳進水塘開始搶魚。
我看別人搶魚也開始著急,就對身邊正在抓魚的狗剩說:“這是我家的魚。”狗剩愣了一下,說:“誰說這是你家的魚,這是隊里的魚。”我說:“是我二爹養(yǎng)的魚。”他自知理虧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這水塘是生產(chǎn)隊里的,魚也是生產(chǎn)隊的。”雖然他滿臉堆笑,但是卻不肯放下手里的魚。按村子里每人拿一條魚算,我們的魚沒有少一半,也少了1/3。
我問父親:“這魚不是我們養(yǎng)的嗎?怎么說是生產(chǎn)隊的?”他問:“誰說的?”我說是狗剩,又鸚鵡學舌的給他說了一遍。父親很生氣說了一句:“不要臉!”
第二年又到了收魚的時節(jié),(那時候人們可憐,都是過年的時候才打魚賣魚)父親便把生產(chǎn)隊長給叫來,讓他幫我們稱魚。對長圍著水塘轉(zhuǎn)了一圈,大聲吆喝著:“社員同志們!以后這個水塘就是明光的水塘了,不是生產(chǎn)隊的水塘了。大家都知道明光是因為給隊里蓋房子才受了傷,他也不容易,魚塘是給他的補償。”隊長發(fā)了話,又在這親自坐陣。社員們就沒敢來搶魚。
等水下去一半,群魚亂蹦的時候,那些打魚的人就用盆子舀魚潑到水岸上。父親和爺爺,母親和二姑就把岸上的魚撿進筐子里或者背簍里拿去讓隊長稱。買魚的老板也在旁邊幫忙,把稱好的魚倒進車里。他們把三輪車里面鋪上一層厚塑料,里面裝了半車箱的水,然后再把魚倒進去。人們看著岸上的魚,忍不住也去撿。不過這一次他們撿了沒有偷偷的拿回去,而是放到筐子里或者背簍里。后來本家人都來幫忙撿魚,不愿意幫忙的人就走了。父親還留下一背簍的魚分給幫忙的人。
日子漸漸的好了起來,二姑也要結(jié)婚了。她嫁到了HEN省,實際上這個村子和我們村只有三里地。和我們村子中間只隔了一個村子。我們的村子被一圈山包圍著,南山和西山是湖北的,但北山綿延很遠,前面是湖北的,后面卻是河南的。
二姑嫁給了一個教書先生,人長的還不錯,就是家里窮。父親早亡,哥哥已結(jié)婚。只有他和母親艱難度日。二姑那時候也有二十七八,好不容易有喜歡的人。她結(jié)婚的時候讓我去給她拿門簾子。我們這地方有一個老習俗,女孩子結(jié)婚會讓家里的侄兒侄女外甥外甥女去幫忙拿門簾子,洗臉盆或者開水瓶。讓男方給打發(fā)錢,有的時候打發(fā)的錢少,便不給東西。我和大姑家的表哥表姐一起送二姑,爺爺一直追出村子老遠,交代我們說:“不要問人家要錢,給你幾塊就行了。”我們點頭答應,但是他還不放心。怕母親給我交代了話,多要錢。
我一天天的長大,也很少去奶奶家了。沒事的時候也去大碾盤玩,聽聽村里的新鮮事。有一天他們說:“你三爹回來了?”我疑惑了半天,不知道自己還有個三爹。想起之前二爹回來的事情,心里有點忐忑不知道三爹回來會是什么樣子?三爺爺問:“是強勝回來了嗎?他可是我們村里的第一個大學生。”我放下心來向奶奶家走去,也想見識見識,村里的第一個大學生什么樣。
只見三爹穿著中山裝,口袋里插著兩支鋼筆,一副學生的模樣。看到我的時候挺高興,說:“吆,這是我大侄女來了!”我就咯咯的笑起來。他問:“你還沒有上學吧?”我使勁點點頭。他說:“等你以后上學了,我這兩支鋼筆送給你一只。”我又開心的笑了,覺得他比二爹好玩多了,前后粘著他。這時候妹妹也來了,三爹說:“來,我教你們唱歌吧!”他教我們唱《小二郎》但是他五音不全,我和妹妹就只顧笑他,沒有唱,也有點不好意思唱。他覺得不好玩,就說天也不早了,你們趕快回去吧。
后來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個三姑和小姑,但是一直都沒有見到三姑,不知道她在干啥。后來才知道她在城里的商場做營業(yè)員。小姑那時候在讀初中,有一天我去奶奶家,看到她和金貴的女兒一起都穿著時髦的喇叭褲。我想這不都是城里人穿的嗎,我小姑也太時髦了!她們拿回來一臺錄音機,在播放鄧麗君的歌曲,手里拿著三毛的小說《三個稻草人》,談論著人家臺灣人的生活。小姑:“看人家臺灣人過的多有意思。都不用為生計操心,看人家的衣服發(fā)型都好漂亮。”金貴的女兒琳子說:“是啊!人家那邊都是當年的有錢人過去的。他們有錢有閑有知識有文化,你看出了多少作家?藝術家?”又從作家談到女作家,從三毛說到瓊瑤。
那時候我應該讀到小學三年級了。因為我偷偷的看了那個稻草人的書,有點看不懂。前面一個故事,接著一個故事,就是看不到我想看的結(jié)局。就像我現(xiàn)在寫的小說,你們都想知道豹子以后的結(jié)局,而我卻一直在寫其他人的事情。現(xiàn)在我知道了,這些都是伏筆。只是埋的線有點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