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我沒聽錯的話,他兩等于什么都沒說啊!”
“確實,而且老師也說這兩天他們都正常在上課。”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大孩子就這么憑空消失了,失蹤時間越長,越難尋找,李正確一時間也不知到哪去查。
“現(xiàn)在這時間,你上課好像也來不及了。丁叮,明天你還是照常去上學,我再去找找看,說不定他自己就回來了呢!”李正確回頭對著一臉失望的丁叮囑咐道。其實李正確心里知道,黃金48小時一過,這尋活人就更難了。
“毛豆,出事了,對么?”黃昏下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走著。丁叮從沒覺得如此孤單,如果沒有毛豆,他連一個朋友都沒有,想著想著他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誰又能保證他不會成為下一個毛豆?
太陽依舊進行著它的份內(nèi)工作,落下、升起,對尋常人來說,新的一天開始,生命循環(huán)往復,但對于某些個體來說,那是給生命畫上了終止符號,從此再沒有開始。
9月7日的清晨,李正確還在房內(nèi)睡覺,就被邱老頭和李道才的談話驚醒。
“你說,那孩子已經(jīng)死了!”雖說從沒見過這個叫毛豆的小孩,但想起那破敗的樓宇,可憐的父母,就連李道才這種唯利是圖的人,都忍不住嘆息。“這么年輕的生命就這么沒了,哎,真是造孽哦!警方那邊有什么消息么?”李道才既已知道毛豆死了,下一步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死因。
“毛豆父親那邊說,大約今早7點,警方在小河下游處發(fā)現(xiàn)了毛豆的尸體。其他什么也沒說,就把電話掛了!”邱老頭萬萬沒想到,當年傾心幫助的小孩,不知為何竟然就這么沒了。
李正確隨便拿了件衣服,踩著拖鞋就跑出了房門。“邱老板,你們說毛豆死了?”李正確雖然內(nèi)心有過最壞的打算,但一直都在默默祈禱不要出事,可終究還是逃不過命運。
“我去村子那兒看看!”李正確飛奔下樓,“騎我的車去!”邱老頭直接把摩托車鑰匙向前一扔。
李正確繞了樹屋一圈才找到摩托車,好不容易想要查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卻見李道才已事先坐在了摩托車的后座上。“爸,你怎么在這兒?”李正確驚訝地都不想要這輛摩托車了,正猶豫是跑過去還是騎上去時,李道才一把把他拽到車上。
“你要是迷路了,不是耽誤時間么,我陪你去!”李道才話是這么說,但到底還是不放心他兒子的搜查能力。這么多年來,李正確背靠最有名的律師事務所做事,很多交流溝通方面的事其實并非靠他自己的實力,李道才看在眼里,只是沒說出來。
不過,說出來李正確就會聽么?李老頭干的勾當,李正確也看不起。所以,人啊,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看別人的處事,很大程度上和三觀相關(guān),不見得誰比誰高尚!
他兩到毛豆家時,兩位出警人員已經(jīng)離開,剩下的三人早已淚跡斑駁。毛豆的爸爸扶著奶奶無力說話,丁叮站在旁邊,看見他兩來了,立馬沖過去抱住了李正確。“李叔叔,他們說毛豆是溺死的,他怎么這么想不開呢!”他說著說著,倒在地上大哭起來。
“毛豆不會游泳么?”李正確覺得待在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多半有些水性,不至于溺死,所以忍不住問了這么一句,“目前,警方有什么判定么?”
“毛豆不會游泳,以前我們每次暑假一起玩時,他都是看著我游!可正是因為他不會游,所以一般都很注意安全的,和水會保持距離!”還沒等毛豆父親開口,丁叮搶先一步回答。
毛豆父親緊接著說:“毛豆確實是不會游泳。剛警察說可能是自殺,可能因為離家出走,想不開就跳下去了!”
“這怎么可能,毛豆不是這樣的人,我堅信他不會自殺!”丁叮激動地反駁著警察的意思,卻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誰能理解——有時候小孩之間的友誼勝過無數(shù)大人,大人們之間有爾虞我詐、虛與委蛇,但小孩之間很少有這些見不得光的成份,這或許也是我們時長懷念學生歲月的原因之一吧。
李道才看基本能問的也問了,拎著李正確和丁叮往外走,他兩顯然還陷在情緒里無法自拔,李道才覺得有必要提醒他們。“聽著,毛豆是9月5日留的字條,到目前為止?jié)M打滿算兩天時間,我們應該去問問,看最后見到毛豆的是誰!”
丁叮帶著他兩走出小巷子,又向右轉(zhuǎn)了兩次來到了另外的一條小街,這里大部分是小賣部,賣著一些零食和泡面之類的生活所需品,只有一家是網(wǎng)吧。可能跟這個村子許多家庭沒有電腦有關(guān),一些不愛學習的和查找資料的孩子通常會聚集在這里。
丁叮走進“迷你網(wǎng)吧”,看著老板還沒睡醒的眼睛,拽著他胳膊:“老板,你記得我么?我昨天來問過你!”
“每天那么多人來人往,我哪記得!”老板看一個小孩在那嘰嘰喳喳,打擾了他美夢,很是不爽,隨便幾聲想敷衍掉他。
“這個小孩,你有印象么?”李道才不知從哪偷摸出一張毛豆的照片,他把照片放在老板眼前晃來晃去的。
“這個小孩我記得哎,他經(jīng)常來我這兒!”老板接過照片,指著最靠近后門的一個位子,“那兒,他每次都做那個位置,所以我記得他。”
李道才看有了頭緒,把照片收回口袋里,接著問:“你這兩天見過他么?”
“大約是前天吧,他在我這打了一會游戲!”
“什么?你記得是幾點么?”李正確想或許這個老板是毛豆生前最后一個見到的人,所以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我不記得了,誰記得那些!”大清早的,老板盼望他們早點離開,不要再廢話,像他們這種生意晚上根本睡不好,全靠早上補覺。
誰料人精李道才,此時又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包軟中華,遞給老板。
丁叮覺得這位李叔叔旁邊的爺爺就像是一個機器貓,可以變出任何需要的東西,突然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呆呆地望著李道才。
老板本來意識已接近混沌,突然看到一包華子,立馬精神百倍,仿佛他們?nèi)蔷梦匆娒娴挠H人,沒等他們問,就說,“有一點比較奇怪,他以前都是和另外兩個學生一起,但前天他是一個人來的,前腳剛走,那兩個學生后腳就進來了。”
“那他兩呆了多久啊?”
“一夜,我記得第二天早上看見他們離開的,他兩背著書包,好像直接去上學了......”
“媽的,真是奇了、怪了!”李道才掏出另一包中華,抽出一根,放進嘴里,雖然沒有點火,但要的就是這種感覺,畢竟他已經(jīng)戒煙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