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這里是律師事物所么？”

“是的！”李正確瞅著眼前這兩位，他兩頭發花白，估摸著已年過七旬。其中，站在前面的是位短發老太太，跟在后面的好像是這位老太太的老伴，看他倆那樣，應該是剛剛激烈地爭吵過。

“你們好，我是李正確，你們要找的律師。”

“你好，李律師，我要離婚，可這個死老頭就是不愿意！”

李正確看老奶奶情緒激動，怕她體力不支，“你們先進來坐，喝點水，再說！”

老頭垂頭喪氣地跟在后面，一言不吭，只倒是一個勁嘆氣。

李正確看他兩都平靜了些，準備開始給他們做好記錄，哪知關鍵時候word怎么點也打不開，打開了也是報錯，“這都什么鬼設備！”氣得李正確拿出紙筆，開始筆記。

“我們是什么鬼？”老頭突然把話那么一扭曲，乍聽還挺像那么一回事，他憤怒地看著李正確，開始一通數落，“你這個小年輕，做事怎么這么不耐心，才多久，就詛咒我們兩個老的！”

老奶奶聽得清楚，本來一頭火的她聽到老頭子的話，更是怒火中燒，“離了，今天你必須給我簽字，家里總共就那么幾頭小羊羔，你全給我丟了。”

李正確現在才聽出點東西，他順著話問，“小羊羔，怎么一回事？”

“說也怪了，這兩天這老頭一天到晚做夢，說夢到了什么禿頂老頭殺了人。每天半夜驚醒就算了，就連白天都神神叨叨的。昨天，他出去遛羊的時候，說什么去現場看看，結果一群羊不知道給丟哪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對不起，羊確實是我丟的，可我不是故意的。我賠錢給你可行？”那老頭好似有點耳背，不太聽得清別人說了什么，但老奶奶說的“羊丟了”他倒是猜對了，主打一個態度誠懇。

“老奶奶啊，他都說賠錢了，就算了吧，俗話說，少年夫妻老來伴！”

“什么錢，他哪里來的錢，那么多年，錢都在我這，我才不信他！”

李道才本來還在做筆記，可他越寫越無奈，這實在是些沒什么營養的內容，也不存在糾紛啥的，無外乎羊、錢，至于離婚，年紀已經怎么大了，不過是一時氣壞了，成真不了。

他決定主打情緒價值，“老奶奶，你也要體諒他，前些日子估計壓力大了！”

“不過，禿頭殺人是怎么一回事？”李正確明顯對這個更有興趣。

“啊，就是他，那個禿頭！”只見老頭頓時起身，不可思議地看著門外經過的那位禿頭老人，徑直走向李道才。

“就是你，是你殺死了那個高個黑衣男，對不對？”

“什么，殺人？”李道才不可思議地打量著眼前這老頭，看起來是挺熟悉的，好像在哪見過。

“好像在哪見過你？”

老頭壓根沒聽見他說了什么，“就是你！”

李道才還是第一次被別人指著鼻子罵兇手，要擱別人，早火氣直冒，直接開吵。他倒好，一副擺開樣子聽八卦的狀態。

老奶奶聽老伴說過那事，再看看李道才那樣，倒不像是個會殺人滅口的人。

“我老伴說的是，不久之前，在他放羊的時候曾經看過禿頭老頭和一個黑衣墨鏡男在一起，沒過幾天那墨鏡男就死了，八成是禿頭老頭殺的。”

老頭憤怒地盯著李道才。

李道才聽老奶奶這么一說，終于想起了那天放羊的老頭，“原來是你啊！”

李道才抽出旁邊的板凳，想聽他們說上一說。

“您說高高死了？哦，就是那個黑衣墨鏡男，名叫高高。”

老奶奶不知跟老頭比劃了什么，老頭拼命點頭。

“正確，你可記得那天我們被綁架？”

“記得，難道真的和你有關？”

“她說的死者就是其中一個綁架我們的人。”

“什么，和咱兩有關？”李正確沒想到自己和老爹也平白無故牽扯其中，本來是旁觀勸和者，現在竟也深陷其中，看來，任憑他怎么勸和，這兩老人也不會聽他的了。

李道才從口袋里掏出皺巴的500塊錢遞給了老奶奶，他心想還是花錢買閉嘴，最好他們不要再跟外人提起這事了，要不真是腹背受敵。

“不要不要，你還是去自首！”

“不是我，請您相信，我一定會查清楚！”

李道才把錢塞給老奶奶，老奶奶這人比較實在，拿到錢也不多問，直接拖著老頭走人。

“不是你該管的事，咱以后都別提了，走！”老奶奶一邊罵著老爺爺，一邊把他拖走。

“爸，你說那個高高是什么時候死的？難道真是咱兩被抓的那天？”

“我記得那天我只是把他打暈了，為什么會死，我哪知道！”

父子兩相互凝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他們——那老頭絕對不像是會拿錢走的人。

“爸爸，要不咱兩還是去一趟警局把事情交代完得了，反正不是我們做的，總不會加罪于我們？”

“你相信警察的辦案能力？”

李道才除了自己，誰都不信，雖然他知道事實，但警察卻不會因為事實而否定他可能存在的罪責。

兩人就這么靜靜做了一刻鐘，大門突然被敲響，“李道才在么？”

“真是想什么來什么！”李正確全身緊繃，雙眉緊鎖，步履沉重地走向大門。

果然，兩藍衣警察站在門口，“你好，我們是來帶李道才回去問話的！”

“為了什么事？”李道才慢慢吞吞地從隔間里走出來，腦袋里瘋狂搜索著要帶些什么衣物過去，萬一......

“您涉嫌和一起死亡案件相關，聽目擊證人說，在現場看到了你。要不是他的主動舉報，我們可能還真找不到你，住得這么偏遠。”

“我需要帶點衣物過去么？”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需要立刻跟我們回所里，剩下的事以后再說！”

“正確啊，一定要調查清楚，我只相信你！”李道才那充滿八卦的眼神終于留下了悲催的淚水。

李正確看著老頭蒼老的背影，于心不忍，“你放心，我調查清楚了，就過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