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易云山拿出隨身攜帶的醫用手套,小心翼翼的捏起那塊帶有烙印的魚皮,有些嫌棄。
真是潔癖啊,自己居然忘了他還有這個習慣。江然看了看自己手上沾的一些粘液,往樹上抹了抹,早知道就把他手套搶過來了。
兩人不知道向前一直走了多久,太陽已經完全落下。西北這邊的落日時間不同于BJ,是很晚的,當地人的日常習慣也有所不同。例如吃晚飯的時間。
在西北檔案部的日子,江然一般是根據落日來做飯。什么時候太陽開始下沉,她什么時候開始做晚飯。至于早上,全憑她什么時候起來。
“要不咱們先吃點東西?”易云山停下腳。
“行啊,你找個地方。”江然把身上的壓縮餅干和面包拿了下來。
“不用,前面不就有地方么?”易云山看向前面隱隱約約有火光的地方。
有火光,必然有人在。
他們向火光處前進,藏在周圍的樹干后面。這是野外絕佳的掩體。
到了跟前,他們發現非常多數量的人圍繞著一個巨大的篝火,唱歌跳舞,喝酒吃肉,與這一路上的冷冷清清不同,極其熱鬧。
一陣陣肉香四溢,易云山都有些饞嘴。他們觀察了一會,直到確認他們身上并沒有什么火力。
“怎么辦,這么多人打得過么?”江然用手語比劃
“打不過就加入啊。”易云山起身直接朝他們走去。
“誒!”江然吃了一驚,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晚上好。我們是迷路的旅人,可否收留我們一晚?”易云山走到了他們中間。
那群人看見他們,不約而同的都停了下來,等待他們下一步的動作。但易云山只是非常誠懇的看向那群人。
這時,一個男人站起來。男人長的有些粗獷,身材肉眼可見的結實,很高大,皮膚黝黑皸裂,非常有西北的風味。一看就是當地人,與周圍的那些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不同。
男人上下打量著他們,尤其是盯著江然多看了一會。似乎是覺得兩人沒有什么威脅,這才換上了一副笑臉,“我是這里的領隊巴圖額爾德尼,我們是來旅游的。來者皆是客。”
巴圖額爾德尼的最后一句話是對著其他人說的。
這么扯的鬼話都能信?亂世之中,誰有病來這荒郊野外的旅游啊?
江然心里默默吐槽。
周圍人見領隊松了口,也立馬該吃吃該喝喝,恢復了原有的熱情。
“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巴圖額爾德尼沒有理會易云山,向江然的旁邊跨了一步,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江然看了一眼易云山,點了點頭。易云山被周圍的女人拉著坐下,但是眼睛一直在觀察江然的方向。
“江小姐,不知您來此地有何貴干啊?”巴圖額爾德尼笑了笑,露出黃牙。
“認識我?你也是這附近的人啊。”江然挑了挑眉,饒有興趣。
“本人家住附近的普魯村。早就聽說過西北檔案部的大名,專門解決昆侖山的奇聞異事,有誰不知啊。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江然小姐,小姐比傳聞中的還要美麗動人,欽慕已久,十分榮幸。”
“不過,不知道江小姐出現在此,有何用意呢?”
巴圖額爾德尼的態度非常客氣,跟那幫洋人待久了,話里話外也沾了些油嘴滑舌。只是巴圖額爾德尼笑起來總帶著一些狡黠,讓人不是很舒服。
江然在來此之前,特意看過一遍這次官方給的檔案里的消失人員名單。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這個拗口的中文名:巴圖額爾德尼。
他是那幫探險隊請的當地領隊。
“是的,聽說這附近有一些異獸出沒,搞的人心惶惶,我們特地來此調查,不想迷路,好在遇到了你們。你們這是來游玩的?”她隨便找了個幌子,總不能說她是特意來調查他們這群人的失蹤吧。
“我是他們聘請來的領隊,來帶他們見一見這里的大好風光。我在這里生活久了,這幾日也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這林子里不安全,您明早還是早些回去吧。”巴圖額爾德尼話里話外,都是想讓他們趕緊離開的意思。
江然懶得拆穿,于是假意順從。她可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江然點了點頭,“您這一路上也沒跟外面有個聯系?我們出去后給你報平安。”
“有聯系,這不一直聯系著。我跟官家報備過了,是合法的。這不昨天晚上還跟官家的人在溝通呢。只要我們出了問題,那邊都會第一時間收到通知,安全著呢。您到時候直接找官府就行。”巴圖額爾德尼拿出一個對講機,有些得意的拍了拍,似乎這是什么保命的寶貝。
一直聯系著?江然愣了一下。看來他們這群探險隊不僅不知道自己失蹤,也有可能被怪物迷惑了,跟什么其他擬人的東西聯系著。
“江小姐還有什么問題嗎?”巴圖額爾德尼湊的近了些,一身濃烈的香水味鉆進了江然的鼻子。這種香水是國外最流行的味道。不過江然的鼻子很敏感,有些受不了這種刺激。
“沒有了。咱們回去吧。”江然努力擺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禮貌笑容。
巴圖額爾德尼再次擺出一個“請”的手勢,跟在江然的旁邊,還特意給江然騰了把椅子,拿了幾個兔腿和一壺溫酒,非常紳士。
江然看了看在女人堆里的易云山,易云山每每想站起來到一邊去,都被女人拉著繼續坐下,渾身不自在,看來他也沒好到哪兒去。
“那位是......?”巴圖額爾德尼看見江然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易云山的身上。
“我的朋友。怕我一個人不安全,來陪我的。”江然沒有說他也是西部檔案部的人。
“男人,還得是我們這種結實一些的,才會保護人。”巴圖額爾德尼非常豪氣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展示了一下身上的肌肉,江然還是禮貌的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邊聊邊喝了幾杯酒,或許是之前喝了不少,巴圖額爾德尼有了幾分醉意。江然也有些微醺上頭,但是她從來不顯臉。
“對了,我可否有幸請您跳支舞?”巴圖額爾德尼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有些不紳士,又恢復到了那種油光水滑的狀態。
“和我跳支舞,我跟您說一個秘密,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保證有趣。”巴圖額爾德尼或許是喝的上了頭,突然放低了音量,湊近緩緩說道。
江然沒有過多猶豫,她對于這種輕松能辦到的籌碼還是很樂意的。她為的只是那個秘密。幸好她也曾學過一些西方交際舞。
巴圖額爾德尼的右手摟著江然的腰,江然把左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這是西方最常見的一種舞蹈。江然在被賣給易家之前學過。
巴圖額爾德尼意外的跳的很好,兩人在篝火旁非常優雅,把全體氣氛推向了一個高潮。
如果忽視掉角落里的易云山的話。
一曲舞畢,現場紛紛喝彩,易云山直接站起來甩開那群女人,為江然鼓掌,他終于能有理由走開這個是非之地。
易云山朝江然大步走過去,又被路邊的一個外國佬拉了過去。
“要不要喝一杯?”那個人用非常流利的法語詢問。
易云山頓了頓,看了看已經融入其中推杯換盞的江然,“好啊。”
不過他的注意力依舊是分了一半放在江然身上。江然酒量不怎么好,雖然她經常嘴硬,但易云山就沒有放心過她喝酒。
“你們這么多人啊?”易云山繼續用法語聊天,想要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法語不錯,學了多久?”那個人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
“五年。”易云山只能耐著性子陪他聊天。
不知道聊了多久,喝了一杯又一杯,那人還是沒有給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易云山的耐心已經耗盡。他看向江然的位置,卻發現已經空空如也。
人呢?易云山一下子緊張起來。
“這已經是咱們的第九杯了。今天先到這里吧,我去看看我的朋友。”易云山迅速擺脫那個人的糾纏,想要找到江然和巴圖額爾德尼,但是兩人都沒了身影。
當易云山已經準備好挾持一個人質逼巴圖額爾德尼出來的時候,卻看見江然從旁邊一個帳篷里出來。緊跟著出來的是巴圖額爾德尼。
易云山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大步走到了江然的旁邊,把她護在身后,看著巴圖額爾德尼。
“我本來想找你們有點事,沒想到剛剛沒看到人。”易云山語氣很生冷,眼底沒有任何情緒。
“哦對了,我們明天清早就出發,麻煩您給我們安排一個帳篷。”江然輕輕拽了拽易云山的衣角。
“你們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適?”巴圖額爾德尼看著易云山。
“沒事,我們兩個關系很好,何況我們占用你們太多資源會不好意思的。”江然擺了擺手,不想聽巴圖額爾德尼的那些客套話。
不等反應,江然就直接拉著易云山離開,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剛剛巴圖額爾德尼給我看了一樣東西,或許就是他們人體實驗的證據。他們有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