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昭四年三月初十，子時

狂風撕扯著衛宅的檐角銅鈴，發出凄厲的哀鳴。衛媔攥著兩塊拼合完整的玉佩站在祠堂中央，青礬綠的深衣被穿堂風吹得獵獵作響。供桌上三盞長明燈瘋狂搖曳，將謝夫人牌位的影子投在墻上，扭曲成掙扎的人形。

“阿媔...“

衛嫻的聲音從帷幔后傳來。她今日著了件素白深衣，衣擺卻用銀線繡滿詭異的符文——正是銅匣上刻的陣法圖。蒼白的面容被跳動的燭火映得忽明忽暗，唇上那點朱砂紅得刺目。

“《度人經》說，魂魄離散，可以術招。“她緩步走近，腕間傷口滲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自動排列成“芷若“二字，“但若魂魄本就不全呢？“

供桌下的陶甕突然炸裂，黑水漫過青磚，散發出刺鼻的曼陀羅氣味。衛媔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涼的柱子，卻見衛嫻從懷中取出個布偶——正是藥柜里那個，心口插著的銀針已換成浸血的桃木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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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時三刻，廢院

井水在月光下泛著鐵銹般的暗紅。衛媔將玉佩懸在井口，兩塊殘玉突然自行旋轉起來，玉面上的陣法圖投射在井壁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姓名——最中央的“衛嫻“與“芷若“被紅線反復纏繞，四周環列著衛家所有子嗣的生辰八字！

“原來如此...“

袁若的聲音混著夜梟啼叫傳來。她今日披著件玄色斗篷，內里卻是三十年前流行的深紅嫁衣樣式。蒼白的手指撫過井沿，指甲縫里滿是暗紅碎屑：“當年謝夫人發現換命術后，本想用巫蠱之術破解...“

井水突然沸騰，浮出一具裹著杏色衣料的幼小骸骨。那骷髏的左手竟緊握著另一個布偶——與衛嫻手中那個正好配成一對！

“但她不知道，真正的陣眼是...“

袁若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尖叫打斷。眾人回頭，只見衛妤披頭散發地站在月洞門下，石榴紅裙裾沾滿泥漿，手中捧著個打開的妝奩——里面整齊排列著三十片帶血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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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正，西跨院

康氏癱坐在菱花鏡前，金鳳步搖的斷弦珍珠滾落滿地。銅鏡映出她衣襟大敞的模樣——鎖骨處的疤痕正在滲血，組成清晰的“芷若“二字。

“報應...都是報應...“她癡笑著扯開衣領，露出胸腹間更恐怖的紋路——用金線縫入皮肉的陣法圖，“當年謝姐姐死前詛咒衛氏血脈代代相承...“

妝臺抽屜突然彈開，里面滾出個褪色的香囊。衛媔俯身拾起，里面裝著半塊玉佩——與衛朝終日佩戴的正好能拼成完整的“衛“字！

窗外驚雷炸響，照得滿室亮如白晝。剎那間，衛媔看見鏡中的康氏變成了謝夫人的模樣，七竅流血地對自己說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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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初，藏書閣

暴雨沖刷著窗欞，水痕如血淚蜿蜒而下。衛媔展開那方從康氏妝奩找到的帕子，褪色的“芷若“二字下，竟藏著用頭發繡的密文：

長女承煞，幼子替命

袁若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現在你明白...為何衛嫻的病總不見好...為何衛朝聰慧得不似孩童...“

一道閃電劈落，照亮她手中物事——正是當年謝夫人戴過的金鑲玉耳墜，內側刻著“以血破契“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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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正，紫藤苑

天光破曉，暴雨漸歇。衛媔將三塊玉佩擺在案上，玉面上的陣法圖在晨光中清晰可辨：中央“衛嫻“與“芷若“的名諱被紅線纏繞，四周延伸出的血線連接著所有衛氏子嗣的生辰。而最外側，竟環列著五個小字——

金、木、水、火、土

“五行祭...“衛媔猛地攥緊玉佩，“所以需要五個嫡子女！“

窗外老槐沙沙作響，一片木蘭花飄落案頭。花瓣背面用血寫著最后的讖言：

上巳浴蘭，魂歸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