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之,你和行止他不是一路人。忘了他吧,好嗎?就當是為了阿娘,嗯?”楚后拉著云寰之的手,一遍又一遍撫摸,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砸在少女的心上。
“給我些時間好嗎?阿娘,兒臣心中難受。行止師兄是我心尖上潰爛的傷口,腐肉橫生,碰不得,挖不掉。兒臣如今也算知了何叫:有緣無分,抱憾終身了。”這么些年,云寰之以為行止在心中的分量已經沒有那么重要了,可今日來看,終困余生。
駱笙看著楚后苦苦相逼,看著小師妹淚光閃閃的退讓,不知所措。楚后還是不忍心逼她太緊,但是必須在來年二月初五,也就是她的及笄宴前確定夫婿。
云寰之拜別楚后,和駱笙二人一同穿過廊檐,回了綏鳳殿。“之之,師兄他回不來了!”幾度斟酌,駱笙還是開了這個口,她把鮮血淋漓的真相擺在少女面前。她瞧著搖搖欲墜,面色更加灰白的云寰之朝她淡淡的笑,好像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了一般。
“師姐,這是最后一次。師兄定然還好好活著,我今生可以不嫁他為妻,但他必須長命百歲!你若再叫我聽見說師兄一句不是,我,你往后便不要去綏鳳殿了。”她強壓下心中的疼痛,與往日親近的師姐,惡語相向。可是真的太久了啊,她只得把所有委屈咽回肚里。“師兄,你真就這般忍心,一面也不來尋我?看我嫁給他人嗎?”
早知今日愁斷腸,何如當初莫相識。
云寰之送回駱笙便又將自己緊緊的封閉在寢宮內,整整三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這日,她繼續翻看著上次的軍書,到了末頁,發現一張泛黃的信紙。
展開來,映入眼簾的是宋祈遠凌厲帶有鋒芒的字跡,“寰之小妹,見字如晤。今,宋氏長子宋祈遠承父之志,護家國安康。本意好好給你過個及笄禮,奈何戰場時局變化莫測,此戰,為死戰!多年前結緣,叫我得了佳人,皇恩浩蕩,叫我得以戰死疆場了卻將軍夢!萬分感謝。兄長心中唯余掛念家中幼弟,若您不棄,那便結為良緣罷。算是了卻我心中事,算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為你提前尋好了郎君,找好了退路。小君是喜歡你的,若他有幸得您垂憐,那便最好,若他沒這個福分,宋氏所屬皆是你往后仕途宦達的保障。所言頗多,不過兄長還是愿你一切安好,歡喜恣睢。”
“啪嗒啪嗒”淚珠滑落,沾濕那張薄薄的信紙,勾起了少女心中無限悲哀。她佝僂著背,哭得一抖一抖的。何其有幸,得此兄長!
萬里無云之時,清風拂拂。
“宋大哥?”風拂面容,吹散淚滴。好似宋祈遠在天邊著急,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拍著云杳的脊背,輕聲慢哄。云寰之哭著哭著又笑開了,再次挺起背,豎起大燕的脊梁。
云杳寰之收好書信,心中還有些許遲疑不決,她拿回書想放回書柜。目光掃視,看著一個凸起的暗扣。按照以往,云寰之定是不愿窺探宋祈遠的隱私,但如今,她知想再多些他的訊息。
“哐當!”彈出一個抽屜,里面擺著一本紅漆金箔的聘書,還有一封家書。
是宋祈遠出征之前允了宋逢君要以這次軍功換二人的訂婚;是鎮北侯夫婦為了小兒子準備的聘書,幾乎是傾盡私庫所有。
“啪”云寰之只覺手中重量深重,她承不起,她受不住。她順著柜子邊邊墩下,緊緊的抱住自己。
“之之!”少年清冽的嗓音帶了幾分急切,下一刻,云寰之便被擁入一個極其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