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察覺到自己在江景惻懷里,掙扎幾下,退了出來。她往后退了一大步,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彎腰行禮,聲音帶著淡淡的疏離。
“臣女沈歸見過御王殿下,多下殿下出手相救!”
江景惻看著姑娘此時(shí)冷淡的面容,又想起姑娘在二哥她們面前都是一幅言笑晏晏的可人樣,心中惱怒,卻又只能將一切歸咎于是這流民驚著了佳人。
他不動神色往前,將姑娘一步一步逼到墻角窗口。就在姑娘以為他還要往前時(shí),江景惻往側(cè)邊一轉(zhuǎn),站到姑娘身旁,看著窗外殺戮,眼中帶著幾分看不清的神色。
大街之上,紛亂四起。倒下的,不止是齊國的群眾,血染的是也不止有流民的襤褸衣衫。
沈歸上前一步,帶著些期許,去詢問這些流民的結(jié)局。“御王殿下,這些戰(zhàn)俘流民會如何處理?他們的頭目已經(jīng)被斬殺,何不招安降服呢?他們都是窮苦百姓出身,此時(shí)動亂也只是受人挑撥,僅此而已。”
江桓斂突然轉(zhuǎn)過來身子,語氣是他察覺不到的溫柔,“沈大小姐要知道一句話,臥榻之處,豈容他人酣睡?莫不說楚國方才國破,此起彼伏動亂起,那齊國也只會是下一個(gè)被滅國的目標(biāo)。陛下必須也肯定會用這些個(gè)人的性命示威。再說,本王乃是齊國的常勝將軍,戰(zhàn)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這些個(gè)鬧事的人連這些覺悟都沒有,那也不用活著浪費(fèi)資源了。”
“是呀??桑诵目偸怯惺H的。我以為我已是孤身一人,可如今看到還有子民在反抗,又叫我如何能見死不救?”沈歸雖然知曉江景惻作為戰(zhàn)神王爺,自然是不在乎他人的性命的。可他就如此直白的宣判死刑,叫姑娘從心間到全身涼了個(gè)徹底。
江景惻察覺到姑娘好像樹起了一道獨(dú)獨(dú)將他一人拒之門外的心墻,頓時(shí)有些慌了神?!吧?,沈歸!”
姑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瞧著底下的局面已經(jīng)被控制,微微蹲下行禮。“殿下,既然下面已經(jīng)沒事了,臣女就不打擾您了,先下去了。”說我,姑娘轉(zhuǎn)身就走,不曾回頭,還有幾分決絕的意味。
“嘭!”江景惻一拳砸到墻面上,渾身煞氣滿滿?!吧驓w!你就這般不待見我嗎!”
江景惻坐在茶館的椅子上,環(huán)著手臂,想了半天,越想越氣,又怒氣沖沖的去了胭脂鋪?zhàn)?。以慰問之名,其?shí)也只是想讓姑娘多看他一眼。
沈歸看見了蹦起來往這邊招手的江忻河,步履從容,笑容得體的往鋪?zhàn)永镒呷ァ?/p>
可漸漸的不知為何,腳步越來越沉重,腦海也不復(fù)清明。
沈樂陽這時(shí)先沖了過來,眼角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淚珠,一臉擔(dān)心的神色?!按蠼憬悖憧烧娴膰槈奈伊?。我還以為,還以為你被那群流民所害了呢。”面上如此,可她心里想的卻是:這賤人果真命大,竟那群刁民手里活了下來。
沈歸朝她笑了笑,十分妥貼的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姑娘自然沒有錯(cuò)過沈樂陽那一瞬間的僵硬。
幾人這會兒都圍了一圈圍著姑娘,江桓斂眼中帶有幾分顯而易見的急切:“方才是孤沒有拉住你,你是如何脫困的?”
江邊許看著方才江桓斂突然帶著沈樂陽回來,就猜到了幾分,可他總是一副無悲無喜的模樣,旁人未曾察覺他的怒氣。
如今看著平安的姑娘,慶幸之余,也有幾分疑問。
“是御王殿下將臣女帶到了茶館里面,這才能逃過一劫。臣女在此多謝幾位殿下關(guān)心。”沈歸嘴角的笑意加深,可唇色灰白。
沈歸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是眼一翻,整個(gè)人昏了過去。一道有力的臂膀飛快的將姑娘摟進(jìn)懷里,江景惻一下來就看到這一幅場景,眼眶發(fā)紅,暗暗恥笑自己?!叭思疑磉叾嗟氖侨岁P(guān)心,人家不需要你。”
副將此時(shí)正好拉著馬過來,江景惻吩咐將剩下的人壓入內(nèi)獄之后,翻身上馬,去了皇宮。
江桓斂抱起姑娘,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焦急,他一邊抱著姑娘往馬車上去,一邊急急的喚道:“太醫(yī)!快去東宮叫魏太醫(yī)過來!”
江邊許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臂,失神的握了握,隨后伸了回來,放在身后。
江邊許轉(zhuǎn)身跟著東宮侍衛(wèi)請?zhí)t(yī),江忻河則趕忙上了自己的馬車一同去了太尉府。
江棲霞看著看著一群人圍著沈歸轉(zhuǎn),生氣的直跺腳,卻也沒人敢搭理她。她看見了一旁的沈樂陽一點(diǎn)掩飾不住自己嫉恨的神色,勾唇一笑,將她一起帶去了端昭儀母家。“母妃說得對,借刀殺人,慢刀子滾肉才是最好的手段?!?/p>
沈渡一早去上朝,上完朝去給老祖宗請安,請完安又去了一趟太學(xué)院。
沈止訶位高權(quán)重,齊帝不會容許一家子全是權(quán)臣,所以沈渡勢必得早早自立門戶。
可他在想,如今帝王正值壯年,戒備心重,太子殿下寬和有余而威嚴(yán)不足。究竟是保皇黨好?還是一心一意跟隨儲君,做那下任天子的左膀右臂。
可其中若是生了半分差錯(cuò),怕是得粉身碎骨了!
沈渡準(zhǔn)備先參加今年的科舉,其余在慢慢籌謀。他在書房溫書,忽而聽到外頭一陣兵荒馬亂。
“見過太子殿下!”
“大小姐怎么暈了!”
“府醫(yī)呢!去叫府醫(yī)!”
“去,快去叫老爺和少爺!”
隱隱約約聽不真切,可隨著江桓斂抱著沈歸穿過這片院落時(shí),沈渡似是有所感應(yīng),一陣心絞痛。
適時(shí),他身邊的近侍推開了:“少爺,小姐……。少爺!少爺!”
沈渡一只手緊緊的攥著心口的位置,一只手將近侍扯了過來。
“你說,珠珠兒怎么了?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