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陽光明媚,鳥雀輕啼,花綾這次早早地起身。
換上一襲芰荷色芙蓉出水羅裙,腰間系上五彩絲攢花結宮絳,梳了一個同心鬟,插了只青玉簪。
用完早點,就在小翠的陪伴下,踏入了一間充滿墨香書畫室。
書畫室內,寧靜而祥和,教畫的先生是一個微胖留著長髯的中年人,他的目光在花綾踏入的瞬間便聚焦于她。
看了半晌,先生才饒有興致地詢問花綾擅長描繪何種花鳥草蟲。
花綾微微仰頭,目光清澈而堅定,柔聲回道:“蘭花和蜉蝣。”
先生聽聞,不禁嗤笑出聲,帶著幾分不屑說道:
“蘭花淡雅,那是文人墨客所鐘愛的。
咱們這里,要那秾艷富貴之花卉方為上佳。
至于那蜉蝣,那是個什么東西?”
花綾并未因先生的輕視而面露慍色,她耐心地解釋道:
“蜉蝣乃是一種朝生暮死的昆蟲,有著長長的透明翅膀。有詩云:
蜉蝣之羽,
衣裳楚楚。
心之憂矣,
於我歸處。
蜉蝣之翼,
采采衣服。
心之憂矣,
於我歸息。。。”
先生卻忙不迭地說道:
“打住,咱們這里不時興那些離奇古怪的蟲子,你只揀蝴蝶蜜蜂之流的畫來就行了。”
說罷,先生遞給花綾一柄白絹團扇。
花綾接過那柄白絹團扇,輕輕挽起衣袖,露出白皙纖細的手腕,她拿起毛筆,先將筆鋒在朱砂顏料中浸潤,而后微微提起筆尖,懸于團扇上方,眼神中透露出思索與專注。
片刻之后,她輕盈地落筆,那朱砂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扇面上流淌出嬌艷欲滴的花瓣輪廓。
每一筆都恰到好處,輕重緩急拿捏得精準無比,花瓣的形態逐漸豐滿起來,仿佛能嗅到那若有若無的芬芳。
接著,她換了石綠顏料,筆尖輕輕觸碰扇面,如同蜻蜓點水,細膩地勾勒出葉子的形狀。
那葉子的紋理清晰可見,仿佛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再蘸取赭石顏料,手腕沉穩有力,畫出的枝干蒼勁挺拔,仿佛承載著生命的厚重。
最后,畫鳳蝶之時,她更是全神貫注。
筆尖蘸上金黃與黑色的顏料,先勾勒出鳳蝶優美的輪廓,再精心描繪其翅膀上的花紋。
每一道線條都流暢自然,鳳蝶的翅膀仿佛閃爍著光芒,栩栩如生,仿佛即將從扇面上振翅而飛。
一幅茶花鳳蝶圖,不多時就在花綾的手下誕生。
先生湊上前仔細端詳,臉上的不屑瞬間化為驚喜與贊嘆,連聲叫好。
先生手持團扇,目光專注而深邃,仔細端詳了半天。
終于,他抬起頭,手指著左邊那大片空白之處,緩緩說道:
“這里的留白卻是多了點,你再就此題一首詩吧。”
花綾聞得先生之言,略一思索,目光中閃過一絲靈動與才情。
她輕輕拿起桌上最細的毛筆,那毛筆在她手中宛如靈動的精靈。
只見她微微斂神,筆鋒輕觸扇面,如行云流水般在空白處題下一首清平樂:
“花開春乍,
蝶影繞枝化。
最是翩躚旋舞罷,
沉醉春風如畫。
香浮疏影輕紗,
翅搖綺夢煙霞。
愿與君常相伴,
共吟歲月芳華。”
先生凝視著扇面上的詩句,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眼中綻放出驚喜與贊賞的光芒。
他忍不住擊節稱賞道:
“好詩好詩,沒想到你小小年紀,詩才如此敏捷。
這一手簪花小楷更是精妙絕倫!”
言罷,先生竟是情不自禁地抓起了花綾的素手,那雙手白皙嬌嫩,宛如無暇美玉。
花綾心中一驚,本能地想要抽回手,然而想到如今的處境,無奈與隱忍在她眼中一閃而過,最終只得強忍著任由先生摸索。
此刻,室內的氣氛變得微妙而復雜。
花綾的神情中透著一絲委屈與無奈,而先生則全然未覺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
花綾暗自咬了咬嘴唇,心中思緒萬千。
她深知自己身處這風月之地,不得不忍受一些委屈,便強迫自己習慣于遭遇這般無禮的對待。
而先生,似乎完全沒有留意到花綾內心的掙扎,一邊拉著她的小手,一邊就要去解她腰間的宮絳。
就在此時,旁邊傳來一聲輕咳,只聽小翠輕聲提道:
“先生,明天才是花魁節呢。”
書畫室中的寧靜,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打破,先生縮回手,喃喃地說道:
“倒是我一時忘情了,不著急,來日方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