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啪——
“廢物!”
監司閣內兵老大恨鐵不成鋼般一個巴掌呼到樂和的臉上,清晰的五條紅印在他白皙的臉上呈現出來。
“蕭妤都抓不到,還支走我一半兵力,如果不是你那損主意,我早就抓住她了!”
樂和知道兵老大這是因為沒能抓住蕭妤朝自己出氣,但是他不能還手,還手的后果是遭到更嚴厲的毒打,只能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暗暗握緊拳頭。
樂和轉陰為晴地從旁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茶水。
“大人。”
“您等會兒還得面見圣上,讓圣上看見我這樣的臉可不好,喝口茶消消氣。”
現如今的皇帝還是盛明帝,雖內在陰險狡詐,但表面卻一念仁慈,獲得許多大臣的忠誠。
在殿堂上如果樂和真的以這樣的臉龐去面見圣上,就算皇帝再怎么不在意也會注意到那明顯的傷痕。
兵老大結果茶杯小嘗一口,被他這說法給整笑了:“為什么我得帶你去?”
“圣上點名要面見抓捕蕭家遺落人群的主導,你算個什么東西?”
他在說著樂和的同時一腳踹了上去。
樂和多年營養不良,身體本就虛弱,再加上身材魁梧的兵老大這毫不留情的一腳,嘴角溢出絲絲鮮血。
但是樂和并沒有因此生氣,反而討好道:“大人,您想啊。”
“皇上肯定會詢問搜捕一事,咱沒抓住人。”
“到時候您就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這樣才能讓您明哲保身啊。”
兵老大略加思索覺得樂和說的有點道理。
但他又反應過來把樂和拽起。
虛弱的樂和在強壯的兵老大面前如同一只脆弱的小雞仔,不堪一擊。
“聽著小子。”
“這件事情本就是你的錯,別他媽說是老子把責任推給你!”
“到時候你就主動請罪!”
兵老大隨手把樂和扔到一邊,還佯裝恐嚇地揮舞起拳頭。
“沒準兒圣上能給你從輕處理。”
“還有,把你那小白臉清理一下,丟人。”
條件反射的樂和在兵老大揮舞起拳頭的時候就蜷縮成一團,仿佛這樣可以受到的疼痛少些。
門外的小兵喊道:“老大,新來了一個女囚犯,該如何處置?”
兵老大聽到“女囚犯”這三個字來了興致:“那模樣長得如何啊?”
“倒算精致。”
兵老大得意地流出癡迷的神色:“剛才那個盡染你就沒給留住,不過來了個新的美人……”
他沉迷美色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皇帝表面關心蒼生,實則對他的事情充耳不聞。
……
皇宮內——
盛明帝坐在靠椅上煩躁地翻著眼前的奏折。
盛明帝已過知更之年,面容已不如年輕時俊朗,臉上的褶子也多之又多。
“父皇。”
遠處的大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他聞聲望去,看到的是一位身穿紫衣,眉目俊朗,面帶笑意的男子。
盛明帝把翻來的奏折又合上,隨意的扔到一旁,又煩躁似的按了按太陽穴。
“是楚江啊……”
“兒臣給父皇請安。”
盛楚江請安后走到盛明帝身邊,裝模作樣的整理了桌上雜亂的奏折。
“父皇,兒臣幫您。”
說是整理,其實不過是偷著看里面的內容罷了,這點小伎倆盛明帝也都清楚,不過年紀大了,懶得揭穿。
“你這次來還是為了景嬌和親的事?”
盛楚江明明二十多歲,此時還裝的像一個被拆穿想法的小孩一樣地尷尬地笑。
“還是父皇機智,兒臣的想法父皇一看便知。”
盛明帝嘆氣:“楚江。”
“朕說了,只要你娶楊境侯之女楊知林為妻,景嬌便不用受遠嫁梁國之苦。”
“父皇。”
“兒臣喜愛的是他次女喜柔,并不是楊知林。”
盛楚江懇求道。
“胡鬧!”
盛明帝拍案叫起看著他生氣道。
“朕說過,楊知林是鎮北侯唯一的外孫女,鎮北侯的女兒林思水又早死,你娶了她相當于掌控了鎮北軍的整個勢力。”
盛明帝不屑地推開盛楚江往前走去。
“楊患不過小小境侯,他的勢力與其鎮北侯的勢力是無法比擬的。”
“可是父皇……”
盛楚江還想求情就被盛明帝呵止。
“盛楚江!”
盛楚江知道圣怒,連忙跪下以求息怒。
“別忘了不止你一個姓盛的皇子!”
“別以為你是太子就江山唾手可得。”
“到時下一任皇帝的皇后只能是楊知林。”
盛楚江聽出了盛明帝以太子之位來威脅他,但他既想江山在手,又想美人在懷。正所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謹……遵父皇教誨……”
“哼!”
盛明帝揮袖憤然離去。
盛楚江看著盛明帝離去的背影眼眸暗了暗,他的眸子深邃,似乎孕育著無盡的深淵。
他也不想再去看桌上的奏折了,畢竟盛明帝讓他看的能有什么重要的。
偏殿內——
“參見圣上。”
兵老大與樂和齊刷刷跪下,異口同聲道。
椅子上的人慵懶的靠著椅背,慵懶但帶有威嚴的說:“起來吧。”
“陳貴,蕭府一事辦的怎么樣了?”
兵老大原名陳貴。
陳貴有些害怕道。
“蕭府內……只有一具尸體……起火原因……還未查清……”
盛明帝有些煩躁,他早就知道蕭府的一些基本情況。
“朕還用你說這些已經擺在面前的情況嗎!?”
盛明帝剛剛才和盛楚江置了一頓氣,現在又碰上個讓人更加不耐煩的陳貴。
“我……這……”
陳貴唯唯諾諾的說不出話。
明晃晃的欺軟怕硬。
“陛下。”
樂和抓住時機搶先說道。
“蕭府起火還未查清,但府內尸體身份目前可以排除蕭家大小姐蕭妤。”
皇帝聽此來了興致。
“嗯?”
“為什么?”
樂和恭敬道。
“因為就在當天晚上,蕭妤曾出現。”
“那人呢?”
“沒……抓到……”
樂和聽到這也沒勇氣繼續說下去,畢竟坐在上面的人是皇帝,喜怒無常,隨隨便便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廢物!”
“朕要你們這群廢物有什么用!”
盛明帝把桌上東西一掃而下,噼里啪啦的聲音驚動了在外侯著的張公公。
他急忙進來看了一眼,發現并無大事又悄悄退了出去。
“陛下息怒……這件事情……都賴他!都賴樂和!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抓住蕭妤了!”
陳貴抓起旁邊的樂和焦急道。
盛明帝聞言朝樂和看去,他表情陰狠,仿佛下一刻就能讓人把樂拖出去斬了。
樂和知道,這時要是再不做解釋,死的只會是他。
“陛下!”
“事實并非如此!”
“其實是陳貴在蕭妤的美色,但一不小心讓她跑了!”
陳貴聽出他在誣陷,震驚的看著一臉冷靜的樂和,反應過來他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就等著他上鉤。
但她沉迷美色是真,再加上內心緊張讓他辯解的過程更加坎坷。
“不是……陛……陛下……不是!”
盛明帝看著陳貴緊張的模樣,猜著他是被說中了。
“陳貴!”
“在這等重要的事情上你竟然還如此松散!”
“為了你一己私欲!”
“一個女人都看不住!你還能干什么!”
樂和突然跪著前行了幾步,快速地把上衣解開,露出胸口上的傷痕。
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有的能看出已經結痂但又被打裂。
“陛下!陳貴已仗著身份多次無故鞭刑小人,如今借此機會想讓陛下陳冤!”
樂和越說越激動,眼眶中的淚水奪眶而出。胸口上剛結痂的傷口又因為激動順著胸膛流下。
他那暗灰色的兵服也因血的沾染顯得更為破舊。
盛明帝向兵服看去。
“臨近新年,給你們發下去的新兵服呢?”
陳貴聽后有些忐忑不安,但他看著樂和的傷痕,明白這不是他弄的。
陳貴在打樂和時都會注意著輕重,不僅是打他,打其他人也一樣。
他都會能確保打完后兩三天不出血,防的就是怕他們告密。
但是看著樂和胸口上的新傷,就算今天踹了兩腳,這不至于這么嚴重。
“陛下!那些買兵服的銀子都讓陳貴克扣了,以往都是如此。”
盛明帝看著陳貴嶄新的衣服,氣不打一處來。
“陳貴!你克扣他們應得的銀子,又無故鞭打,數罪并罰,該當何罪!?”
陳貴從迷茫中清醒過來,想要再次辯解,卻發現嗓子沙啞到只能“啊啊啊”。
他猛然看向在一旁眼淚流干的樂和,恰好樂和也在看著他。
樂和的睫毛很長,眸子很漂亮,里面仿若裝了萬千星河,但不知被誰給熄滅了光亮。
在陳貴眼中,樂和的眼里裝滿了挑釁與得意。
他恍然大悟,這一切早就被樂和安排的很透徹,現在這沙啞的嗓子也是因為剛才的那一杯茶。
而他發出的“啊啊啊”被盛明帝認為是“贊同”的意思。
“來人,把陳貴拖回監司閣,免除兵長一職,由樂和擔任!”
陳貴被按住無法掙扎,只能任由侍衛拖了下去。
在整個過程中,樂和都死死地盯著他,生怕漏了任何一個悲慘的表情。
陳貴越是悲慘,樂和越是解氣,他解氣的不僅僅是挨打的這些日子。
“臣,謝旨隆恩。”
他回過頭,眼睛盯著那把金黃的椅子,面無表情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