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相對安靜的巷子內,安康看著墨書瑤從一位大叔手中買來的地圖,一路看到現在,路也是越走越窄。
他抿嘴狐疑:“小瑤你看出什么名堂了嗎?”
“沒有。”墨書瑤很是直白的回答,停下腳步,一本正經地呢喃:“這是東?”
……
安康語塞的扶著半邊臉:“去銀行還挺順利的,怎么去個明林寺這么路癡了?”
“來看看饅頭咯!新鮮的饅頭,鍋貼、梅菜餅咯!”
這聲聲一吆喝,安康猛個抬頭望向巷子外熱鬧非凡,吸引注意地想要湊近,卻想起身后的墨書瑤膽怯人多的地方。
“走吧,我也餓了,想去吃點東西了。”
墨書瑤掠過他淡然地說出,安康連忙走到她面前,依然擔憂地問:“不用勉強,我可以……”
“我必須面對人,以前還能躲在父親身后,現在要改變一些事情,就必須改變我自己。”
墨書瑤輕拍安康的肩膀,安康卻比她還緊張的走在她的身旁,直到陽光之下,刺眼隨之而來,食物的芬香也涌入鼻腔當中。
墨書瑤緊攥著布包,深吸口氣,故作鎮定的指向前面早餐店:“有什么忌口嗎?”
“我看看啊——沒有,都能吃!”安康看著琳瑯滿目的美食,不禁咽了咽口水。
墨書瑤走去前面早餐店外,覺得有旁人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由自主的動作僵硬了起來。
“來我幫你。”
安康消失在了身旁,墨書瑤左眼瞬間染上墨白瞳孔,一半的意識被安康暫時占據,引領她走進屋內。
墨書瑤淡然地捂住那只眼,走到收銀臺前,語氣卻不自覺顫抖:
“兩份……一份瘦肉丸,還有四張梅菜餅打包,謝謝。”
“好的,總共16塊錢。”
付了錢后,墨書瑤自覺的站在角落處,點了點左眼,瞳孔恢復正常,安康出現在她的身旁。
墨書瑤瞥頭直視他:“你,不是能吃嗎?剛剛為什么控制我要一碗?”
安康雙手敞開,一臉無可奈何:“這不是靈體嘛,暫時成為實體,能讓我吃,也能被人看見,但是需要極大的精神力,這樣會很累。”
墨書瑤沉默地垂眸,直到喊到外賣好了,她拎起離開店鋪,徑徑的走去人少的地方。
安康感受今日天氣悶熱,他閉上眼集中精神,身軀漸漸實體,他雙手抬起遮擋墨書瑤頭頂的陽光。
“你到底從哪里來的?你不可能是從出生就是筆魂,書上寫著凡事都有因果。”
在人少的地方,墨書瑤一手握住安康的手臂,將他拉到遠離人群發現的角落。
衣擺的落下,安康瞳孔微微睜大地有些被她的舉動嚇愣神地揚起嘴角:
“怎么了小瑤?你想問的我都可以告訴你,毫無保留。”
墨書瑤站在他的面前,上下審視他的衣著不是現代常人的服飾,相反是電視中古裝裝扮,突然腦海里想起模糊的雨水中同樣帶有腰間鈴鐺毛筆的人。
她扶著額頭冷靜地詢問:“我只有三個問題,其余的以后會知道。”
安康:“嗯,你問。”
“你為什么成為了筆魂?”墨書瑤雙手抱胸,面色沉穩,眼神嚴肅地看著眼前的安康。
安康仿佛被問了許多次,一臉不意外地望向藍天:“我生前執念太重了。當時我本掌管記錄生死怨難的事件,可太多未能撫平,我不忍便大江南北的尋找,終得一本禁書,是已自身骨,去做筆身,鮮血涂滿,刻上姓名。”
“直到墨安前五位祖輩在明陽縣的集市上買到了我,待他開筆,就是我醒來的那日。”
安康臉上毫無波瀾,好似麻木的靠在后方的樹身上,眼神黯然地等待墨書瑤第二個問題。
墨書瑤凝眉,沉默半響地緩緩吐出:“因為遺憾,痛在自身只是因為這個?可你卻沒想過真正放手嗎?”
“怎么會有你這種……”
墨書瑤眼中疑惑的同時感到莫名生出的垂憐。
安康鄭然地饒頭苦笑:“這種執念極深的人吧,或許也有我這種人,但是要讓死后無法長眠這種事,少之又少。”
墨書瑤掏出餅,舒口氣地問:“吃餅嗎?好不容易顯現。”
安康欣然接過,看出她不想在繼續因為這件事聊下去,他一口吃下,連綿起伏地“嗯~”了一聲。
“許久未吃了!現如今依然好吃了!”
墨書瑤看著又因為吃變得呆萌的安康,無奈扶額的喃喃:“我們走吧去寺廟。”
“對了小瑤,你覺得今天很悶有沒有?”
臨近中午,烈日當頭,安康不知從何處拿出的紙傘撐開為墨書瑤遮陽,見本是春季,烈日就比往常悶熱三倍,感到古怪地觀察四周的人紛紛少去,安在家中避陽。
墨書瑤額間汗水滴下,她雙手敞開地圖蓋在頭上,看著目標就在前方,她一袖擦掉汗水:
“我們去那里避陽住一晚。”
安康表示同意,但是到達那里,瞬間進入了筆中,墨書瑤見他消失才踏進寺廟內,一陣香火味撲面而來。
她望向前方佛像下在靜心念佛的僧人,她輕手輕腳地走去香臺前,拿起三支免費的香,以香燭點燃,在三座爐臺前,敬拜插香。
直到最后,一名手繞檀木制作的手串,寸頭年紀二十的男子走來,合掌輕聲詢問:
“您好,您可是……墨書瑤?”
墨書瑤將最后的香插入臺中,回過頭敬畏:“嗯,您好,我以前與父親墨安來過這里,今晚能借住這里一晚嗎?”
男子法名“靜”,墨安曾帶著墨書瑤來過十幾次在這里吃齋飯打坐,她對這寺廟里再熟悉不過。
靜便沉默頷首,說是以前的房間。墨書瑤合掌恭敬的離開。
見走遠,安康出現在她的身旁,叉著腰問:“熟悉怎么也迷路了?”
墨書瑤攤開手,淡然道:“路是父親帶的,我一般跟著也不去記,只知道齋堂的具體位置。”
行至陰暗處,燥熱感緩緩消散,墨書瑤走到植有梧桐樹的房門外,推開那扇檀木制成的房門,屋內的書香與檀木特有的清香令人頓感心曠神怡。
“你來過這里吧?當初父親將毛筆給我的那刻,你就認識我了吧?”
“這是第二個問題嗎?嗯~我回答或許認識,但在這里是第一次。”
安康懷著眷戀之情緩緩走近,凝視著一年未變的景象,回憶起那些安然太平的日子,腦海中便浮現出離別的日子。
“我很討厭話里帶話,但是我現在我要去佛堂靜坐。”墨書瑤只是草草望去,就退后返回,十米過后,安康消失在了房內。
可當她原路返回,卻發現佛堂無人,四周安靜,直到水井的水愈發翻騰,鳥兒四飛,安康瞬息出現,以身護下墨書瑤。
“地底的波動,是七級!!”
此時地震的波動愈發明顯,樹木晃動,佛堂水果掉落在地,墨書瑤的手機里響起地震的警告聲,外頭也傳來了陣陣喧嘩:
“快去安全地帶!快!!”
“是靜前輩!”墨書瑤搖搖晃晃地跑去外頭,就發現僧人和警察正在帶領慌亂的人群離開,突然而來的地震威懾,讓所有人在慌亂中站不穩腳跟摔倒在地。
突然,尾后的一位男孩摔倒在地,后方樹木應聲倒下,墨書瑤迅速反應,沖向男孩。就在警察以身擋樹的瞬間,她一把將男孩一手抱入懷中,成功脫離了危險。
“你沒事吧?”墨書瑤將男孩放下,面色凝重地詢問。懷中的男孩草草說了聲“謝謝”后,憂心忡忡地掃視人群,直到一位從人群中拼命擠出,看上去二十歲的女孩跑來,男孩這才揚起笑容喊著:
“姐姐!!”
“弟弟!你怎么樣了?沒事吧?”女孩神色慌亂的四處查看,男孩鄭重的指向一旁的墨書瑤和走來的警察叔叔。
“是他們救的我姐姐,我沒事!”
“謝謝!!謝謝您們救了我弟弟!!”女孩握緊弟弟的手,連連鞠躬道謝。
警察見狀則先走一步去看看其余遇害的人民,墨書瑤看著四周,正色道:
“你們快去安全的地方,千萬不要靠近大廈和離山近的地區。”
女孩自然清楚的點頭,牽起男孩的手跑去前方。
“你怎么了?”墨書瑤一回頭,就發現安康正注視那對姐弟離開的道路,眉眼緊皺地憂思:
“我們跟上去,我看見的顏色唯獨他們的是黑白畫色,這是不好的征兆。”
樹木接連不斷的倒地,山體滑坡,房屋塌陷,甚至地表出現裂痕。
墨書瑤躲避著突然砸落的山石,地震的余波讓她不斷摔倒。而前方五百米處,一棟古老的大樓轟然倒塌,狂風卷起地上的樹木和石子,如子彈般打在她身上,她只能艱難地抬手抵擋,雙眼幾乎無法睜開。
剎那間,四周地表塌陷的聲音外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嘶喊;
“我的兒啊——!!!你在哪啊!!”
“我的貓!我的貓呢!”
“媳婦!!等等我,我馬上救你出來!一定不要睡著!!”
“弟弟——!!!”
不到半刻,一段段痛苦嘶喊傳進墨書瑤的耳中,等她起身,前方如同地震造作的墳墓,廢墟堆上是哭聲寥寥,挖石救人的家人同僚,醫護人員和消防警官協力在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中搬石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