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算不得是多晚,他們便回來了,
回來的是,還是錢燕兒幾人——
“李師叔,我等搜了此一帶,未見林師叔等人。”錢燕兒同李玉遙稟報(bào)。
李玉遙頷首,囑咐幾人,“你等不必在周圍搜查,進(jìn)城去尋,本尊待稍后其余人來,便去仙門驛站,就在那里匯合。”
錢燕兒應(yīng)是,便是帶著弟子往城中趕去。
李玉遙便是招呼霍清與何子樂坐下,“此處便只有你我?guī)熗饺耍伞!?/p>
“是。”他們二人自當(dāng)是遵從師命。
坐下不過片刻,李玉遙又開口道,“勇德,你手伸出來,讓為師看看。”
“師父,近來弟子無病無災(zāi),便不必了。”霍清神色自若道。
“為師聽子樂所言,怕那魔族右使對你不利,”李玉遙輕聲言道,“恐對你修為有損,還是讓我瞧瞧吧。”
“不了,徒兒謝過師父的好意。”霍清不為所動(dòng)。
似乎是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何子樂并不遲鈍,相反的,除去自幼算不上是愉快的經(jīng)歷以外,她算得上是敏銳的。
——他們師徒二人的唇槍舌戰(zhàn),似乎不同于往日的師慈徒孝,
還有霍清的堅(jiān)持與平時(shí)老好人的形象似乎也有些許背道而馳般。
“師父…”何子樂秀眉微蹙,似剛開口。
霍清看了她一眼,清咳了一聲,隨即正色,
他道句,“如此徒兒也不推辭了。”
他伸出左臂,神色自如,只是何子樂若無眼花,
她似乎看到一絲金光在她師兄身上一閃而過,她記得師兄好似并非金靈根…
李玉遙在二人之間來回看了一遍,慢慢地伸出手,在霍清脈上探查。
如玉修長的手指搭上他的脈搏,霍清微不可察地輕皺眉頭。
李玉遙細(xì)細(xì)探查,過了大約小半個(gè)時(shí)辰才是收回手。
何子樂回過神,問道:“師父,師兄沒事吧?”
李玉遙看了眼霍清,道:“無甚大礙,康健活潑得很,”
他面不改色,又言,“勇德,你還記得,你等為何會入幻境,又為何明行至河溪鎮(zhèn),卻清醒后出現(xiàn)在肅州城?”
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問題卻是一個(gè)接著一個(gè)。
霍清頭低看向桌上的茶水,抿唇,直到何子樂以為他不會開口時(shí),
霍清聲音低沉道,“應(yīng)是徒兒聞得異常的花香緣故,魔族右使才是得手的。”
何子樂猛然想起,她在那場幻境中亦是聞到的隱約花香,甜而不膩。
霍清已是徐徐道來,如何遇到村民,到河溪鎮(zhèn),他又是如何暈倒在地,
然后便是莫名其妙醒來,遇見了魔妖
而李玉遙聽完后一言不發(fā),呆坐片刻,才是道:“你做得很好。”
“謝師父夸獎(jiǎng)。”霍清輕聲道曰,而后道聲不敢當(dāng)。
觀他神色正常,只是她始終覺得,這不像她大師兄,說不上是少了什么,倒是——
她看向她的師父,很像,像他的溫和有禮的模樣,卻多了一絲隱約的距離感。
“子樂覺得如何?”她走神時(shí),聽到她師父的發(fā)問。
沒聽到是問什么,她一臉茫然。
見她這模樣,霍清耐心再道一遍:“師父問,我們是隨他入城等待,還是加入搜尋的隊(duì)伍。”
已是跳轉(zhuǎn)了話題,她差點(diǎn)跟不上。
抬頭看去,幾位師兄師姐已站在酒肆之外,靜待她師父的吩咐。
“師兄以為呢?”何子樂收回目光,她不做決定,問題拋了回去。
霍清定定看了她一眼,而后道:“我等隨師父一同去罷。”
李玉遙此來是尋山門弟子與自己的兩個(gè)徒兒,尚未入城便遇幻境,
此次還是終于踏入肅州主城。
肅州,地處西北,因特殊地理,氣候頗為干燥,
但因其與宋國國土算得上接壤,來來往往的經(jīng)商者頗多,因此很是繁華。
何子樂自幼生活在江南一帶,對此氣候,有些許接受無能,
幸好是修習(xí)仙法者,捏個(gè)訣,便是好受許多,可抵御惡劣的天氣。
霍清便走在何子樂身旁,可謂是寸步不離。
她從前甚少接觸霍清,初次感受到這位師兄的呵護(hù),有些許不大適應(yīng),
因此腳步急了些,跟上師父。
李玉遙帶二人入城,卻道是離得近,不必御劍,走過去即可。
肅州城算得上是繁華——
何子樂從前生活在人間,亦是在僻靜幽州之地,還是在小山村,
最遠(yuǎn)也就去過鎮(zhèn)上,連城里都沒去過,她的兄長便隨父親去過城里,
至于是何時(shí)去的,她便是忘了。
肅州城比她生活的小鎮(zhèn)繁華許多,人來人往,坊間小販極多,
東西多到讓她眼花繚亂,有些看不過來。
“要買嗎?”她的大師兄見她一直看著,開口詢問。
何子樂沒錢,搖搖頭,道:“不必。”
仙門弟子入門后便有月俸,不多,
因此堪堪負(fù)擔(dān)起自己的衣食住行,
而這幾日的凡間歷練,她帶來的閑錢花得差不多了,
她的大師兄除去按照仙山時(shí)的作息,還有時(shí)是讓他們可自由行動(dòng)的。
“這個(gè)呢,要么?”霍清指著那頭的糖葫蘆。
何子樂不愛吃這種東西,因此搖搖頭,道句不必。
見她樣樣皆道不必,霍清便是閉了嘴,修仙之人行走有氣助力,
速走幾十步而已,他們便趕上走在前頭的李玉遙,
幸好認(rèn)識路,不會走丟,要不然就丟臉了。
只是并肩行走時(shí),何子樂總是聞到一絲清香,
好似幽幽的,倒像是蓮花的香氣,認(rèn)真去聞卻無,似有如無般。
到了蓬萊仙門驛站前,他們便見,錢燕兒幾人站在那里,
而林安鶴祖叔侄亦是在此地,
幾人相隔兩尺,林安鶴還戒備地護(hù)林羽茗于身后。
獨(dú)不見那尊貴的皇女殿下。
“見過林師兄。”李玉遙幾步上前,行個(gè)平禮。
林安鶴大約是從幻境出來,頗為警戒,看了他一眼。
聽聞他們幻境中遭遇的李玉遙,從百寶袋中拿出一物——
仙門的玉牌,此時(shí)它熠熠閃光,
林安鶴畢竟是掌門弟子,他只消一眼看去,便知是真是假。
林安鶴開口,略帶遲疑,“李…師弟?”
他雖未出師門,但不愿稱呼李玉遙的尊號,像是在自降輩分。
“是,”李玉遙看向他,應(yīng)答,“師兄。”
直至此時(shí),林安鶴才確信,他們當(dāng)真出了幻境。
林羽茗還有些許不明所以,稍稍呆愣站在那里。
“臭小子,”林安鶴有了對比,便看不慣林羽茗,“還不快去拜見師叔,向霍師兄道謝。”
他是對林羽茗恨鐵不成鋼。
林羽茗頓了頓,才有所行動(dòng),“見過師叔,”待李玉遙頷首,
復(fù)而看向霍清,拱手,“謝過師兄。”
霍清才說:“林師弟,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他溫文爾雅的模樣,舉手投足間倒比林羽茗還像貴公子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