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柳林瀟拿著兩本手抄的佛經(jīng),來到了張仙玉下榻的禪院。
“煊煊,行個方便,我想和玉兒說幾句話!”柳林瀟對煊煊說道。
煊煊看著柳林瀟,點了點頭,便和于蘭兒走出了禪院!
柳林瀟來到禪房之中,張仙玉正靠在竹椅上發(fā)呆!
看見身穿僧袍,頭發(fā)也已剃光的柳林瀟,張仙玉眼中顯出詫異之色!
“玉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柳林瀟看著張仙玉說道。
張仙玉緩緩坐起身,有些虛弱地說道:“柳大哥,你當然可以叫我玉兒!只是,你是父皇的皇子,怎么就…真的出家了?”
柳林瀟坐在了張仙玉身前的矮凳上,微笑了一下,說道:“玉兒,叫我無恨師兄吧!柳林瀟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已是前世之事!你的心中,不是一直認為眾生平等、生命至上的嗎?至于我是何種身份,又有何所謂呢?”
頓了一下,柳林瀟又說道:“當初,母親去世時,我也是那樣地痛不欲生!現(xiàn)在想想,也許,從母親愛上父皇的那一刻開始,后來的種種便早已注定!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吧!既是如此,我便一切都不再強求!隨性而為,心安便是歸處!”
張仙玉一臉茫然地看著柳林瀟!
柳林瀟將兩本手抄佛經(jīng)放到張仙玉手上,一臉安然地說道:“玉兒,這是我親手抄錄的兩本佛經(jīng),你若心中不忿時,就翻開來看看吧!”
柳林瀟說罷,站起身,走出了禪房!
看著柳林瀟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佛經(jīng),張仙玉心中不禁冒出了些異樣的波瀾……
張仙玉就這樣在白云寺住了下來。
每日聞聽晨鐘暮鼓,曉看天色暮看云!
雖然心中仍是痛不欲生,但暫時沒再提輕生之事!
姚雷和煊煊陪著張仙玉在白云寺住了幾天,煊煊不禁憂心起家中的小姚遠!
張仙玉看出了煊煊的憂慮,對煊煊說道:“你和姚雷都回去吧!遠兒還小,離不開你的!”
煊煊一臉擔憂地看著張仙玉!
張仙玉又說道:“不要擔心我了!也許,真如師父說的那樣,每個人的命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就且先看看,這天意,什么時候要了我的命去!”
煊煊聽張仙玉如此說,不禁滿臉詫異!
第二天,姚雷和煊煊便離開了白云寺,回逍遙侯府了!
皇帝一聽說煊煊和姚雷回來了,連忙召見了姚雷。
“姚雷,玉兒怎么樣了?”皇帝急切地問道。
“父皇放心吧!”
姚雷拱手躬身說道:“玉兒已經(jīng)在白云寺住下了,情緒也暫時穩(wěn)定了些,應該不會再想著輕生了!”
皇帝終于稍稍松了一口氣,有些欣慰地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赫連城得知張仙玉去了白云寺暫住,心中也很是坦然!
在絕望的生死線上掙扎了一回,赫連城的心里開朗了許多!
現(xiàn)在,他只希望張仙玉好好活著,和他活在同一個時代,他便心滿意足了!
時光如梭,一晃又過了一個月!
在賈豐收的照顧下,赫連城的身體已恢復了六七成!
現(xiàn)在,赫連城的生活已完全能夠自理!
每日,在赫連洵和沈牧的陪同下,在王府中散步,氣色也和從前相差不遠了!
賈豐收端上來的湯藥、膳食,赫連城都一絲不茍地用下!
看著赫連城如今的求生意志,赫連洵和賈豐收、沈牧不禁深感欣慰!
張仙玉住在白云寺中,每日里,誦誦佛經(jīng),看看山嵐景致,心緒也漸漸平和下來!
雖然,每每午夜夢回,張仙玉仍是心如刀割,悲痛難忍!
但至少,她開始在意身邊之人的感受了!
張仙玉不禁想起了父親、琴姨他們!
自己跳海之后,父親第二次失去女兒,不知道他的身體怎么樣了?
柳林瀟隔幾日,便會來到張仙玉的禪院之中,為張仙玉講解佛經(jīng)。
也許是佛經(jīng)熏陶的緣故,張仙玉漸漸變得知性而恬靜!
于蘭兒每日陪在張仙玉身邊,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張仙玉。
慢慢地,張仙玉的身體也好了起來!
鄭江和鄭海每日在禪院外,盡職盡責地護衛(wèi)著張仙玉!
姚雷和煊煊離開時,將兩隊御林軍留了下來。
因為怕打擾了佛門清靜,姚雷便讓兩隊御林軍分散開來,守在了白云寺山門之外的各個要道上!
然而,幾十個不速之客來到了白云寺附近!
看見進出白云寺的各個要道上,都有御林軍把守,這群不速之客絞盡腦汁,想起了旁門左道!
他們遠遠地勘察了白云寺的地形地貌之后,居然從御林軍的守衛(wèi)圈之外一里處,悄悄地挖起了地道……
三個月之后,這群不速之客竟然將地道挖到了張仙玉的禪院之下!
這日,夜幕降臨了。
張仙玉用過晚膳,一如往常一樣,坐在了禪院中的一小叢紫竹旁,靜靜地看著天幕上的顆顆星辰出神!
突然,張仙玉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自己身旁的那一小叢紫竹倏地抖動了一下!
張仙玉有些詫異!
她定睛向那一小叢紫竹望去,卻發(fā)現(xiàn)那叢紫竹根部整叢向下陷入了半尺!
張仙玉站起身,來到那叢紫竹前面觀察著,不知這古寺之中,為什么會發(fā)生地陷?
難道,這白云寺的地界上,是要發(fā)生地震了嗎?
張仙玉正想著,是否立刻要將此事告訴師父,讓全寺撤離!
突然,那一小叢紫竹,整叢滅頂式陷入了地下!
頓時,地面出現(xiàn)了一個直徑兩尺多的、黑乎乎的地洞!
張仙玉吃了一驚,連連后退!
于蘭兒驚呼一聲,連忙扶住張仙玉!
鄭江和鄭海聽見異響,立刻飛身進了禪院!
兄弟二人拔出佩劍,擋在張仙玉和于蘭兒身前,小心翼翼地向地洞靠近!
突然,地洞內(nèi)飛身躍出一個黑色人影,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鄭江和鄭海立刻與黑衣人展開了廝殺!
于蘭兒大驚,拉著張仙玉就往禪院外跑!
然而,這群黑衣人如同吸血蝙蝠一樣,快速地從地洞中涌出,一部分纏住了鄭江和鄭海,還有幾個黑衣人飛身躍起,擋住了張仙玉和于蘭兒的去路!
幾個黑衣人手持利刃,將張仙玉和于蘭兒逼回了禪院內(nèi)!
鄭江和鄭海全力拼殺,將張仙玉和于蘭兒護在身后!
禪院中,已有好幾個黑衣人倒在了鄭江鄭海的劍下!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
何況,鄭江和鄭海兩人面對的,是好幾十個窮兇極惡的黑衣人!
兄弟二人且戰(zhàn)且退!
不一會兒,便退到了院墻一角!
于蘭兒扶著張仙玉靠墻而立,鄭江鄭海擋在二人身前,仍在奮力拼殺著!
突然,一名黑衣人掏出了一張小弩,躍到了鄭江鄭海的側(cè)面,將弩箭對準了張仙玉!
于蘭兒見狀,立刻張開雙臂,無所畏懼地擋在了張仙玉身前!
張仙玉瞪大了眼睛,快速將于蘭兒推倒在了一旁!
于蘭兒倒在地上,絕望地大叫了一聲“公主”!
張仙玉看著那名黑衣人手中對準了自己的弩箭,不禁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鄭江拼盡全力地飛身上前,擋在了張仙玉身前!
一支弩箭倏地射入了鄭江胸口!
“大哥!”
鄭海見鄭江身負重傷,不由得大叫一聲!
就在鄭海分神的功夫,一名黑衣人倏地在鄭海背部砍了一刀!
“鄭海!”于蘭兒驚得大叫一聲!
就在這時,柳林瀟聽見禪院中的動靜,飛速趕了過來!
鄭海見柳林瀟來了,立刻與柳林瀟站在一起,共同抗敵!
張仙玉睜開眼睛,卻見鄭江巍然不動地擋在自己身前,雙手緊緊地捂著胸部!
張仙玉連忙上前查看鄭江的傷勢,卻赫然看見鮮血如泉水般從鄭江的指縫間冒出!
“鄭江!”
張仙玉慌忙扶住鄭江,滿臉震驚地叫道:“鄭江,你怎么樣?”
鄭江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張仙玉抱著鄭江的胳膊,看著他的傷勢,滿臉驚慌失措!
于蘭兒也從地上爬起,挪到了鄭江身邊,和張仙玉一起扶住了鄭江!
鄭江抬起頭,看著張仙玉,微笑著說道:“公主,不必擔心屬下!能為公主舍生取義,是屬下的榮幸!”
張仙玉倏地瞪眼叫道:“什么舍生取義,我不要!你們的命同樣珍貴,我要你們都好好活著!”
鄭江一臉欣慰地說道:“公主,我們的命珍貴,那您自己的命呢?”
張仙玉聞言,倏地一愣!
鄭江滿臉期待地說道:“公主,您既然知道…生命的可貴,屬下就以自己的性命…請求公主,以后,無論處于何種境地,公主…都不要再放棄自己的性命!”
張仙玉聞言,倏地雙眼淚如雨下!
鄭江的眼神有些渙散,卻仍微笑著說道:“公主,屬下…走了之后,請公主…告訴鄭海,將屬下…葬在…青青之側(cè)!”
鄭江說完,眼神倏地變得空洞,沒了神采……
“鄭江!”
“鄭大哥!”
張仙玉和于蘭兒呼喊著!
然而,鄭江已經(jīng)沒了氣息……
這時,寺中的武僧們趕了過來,加入了戰(zhàn)斗!
已經(jīng)負傷的鄭海和柳林瀟趁機退到張仙玉身前!
發(fā)現(xiàn)鄭江已逝,鄭海不禁滿臉悲痛!
黑衣人見武僧趕到,頓時發(fā)起了瘋狂的反撲!
一名黑衣人一個甩袖,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倏地飛向了張仙玉的臉!
柳林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手掌,擋住了張仙玉面部!
那根銀針就扎在了柳林瀟的掌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