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境內,云霧繚繞處,有一座城,城門上高懸一方匾,曰“雁云城”;城中住著一位佳人,名喚洛無憂。無憂有四獸,為混沌,窮奇,饕餮,梼杌。
深秋時節,蕭瑟的秋風卷起滿地枯葉,在空蕩的街道上打著旋兒。城墻外有枯黃的藤蔓沿著城墻繞至城內,整座城池死氣沉沉,唯城中央有一片桃林依舊生機盎然,與那些斷壁殘垣相比,顯得尤為格格不入,桃林深處,有一方竹樓,竹樓四周,栽滿了第一香。
洛無憂慵懶地躺在一株桃花樹枝頭,雙手交疊放在腦后,雙眼緊閉,微風拂過,桃花瓣散落,美得不像話。
遠處傳來一聲怒吼,驚起林中飛鳥,洛無憂睜開雙眼,好看的眼眸中沒有半點星光:“帝君……蕭止容……”她朱唇輕啟,話音未落,樹下的混沌獸低吼一聲,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嘖,你的脾氣倒是愈發大了?!甭鍩o憂輕嘆一聲,從樹上跳下來:“走吧,隨我去瞧瞧。”
一千年了,是時候見一見老朋友們了。
一人兩獸行至城門前,只見伏在地上的饕餮獸與窮奇獸呲牙咧嘴地擋在一男子面前,兩雙幽幽大眼里充滿戒備,喉間發出嘶吼,鋒利的爪子深深陷入地面,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前撕碎眼前這個該死的男人。
“來者是客,退下?!甭鍩o憂清冷的聲音響起,二獸雖有不甘,卻還是乖順地退至兩側,只是眼中的敵意絲毫未減。
“不知帝君前來有何要事?”洛無憂與這該死的天氣一樣冷的嚇人。
蕭止容一襲月白長袍,金線繡制的云紋在陽光下流轉著淡淡光華。他唇角含笑:“怎么?不請本君到里面坐坐?”
洛無憂微微側身,帶著一絲淡漠與疏離:“帝君請。”
漫步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蕭止容恍惚間仿佛看見千年前的繁華景象。那時的雁云城車水馬龍,街邊叫賣聲不絕于耳。而如今,青石板路上雜草叢生,兩旁的店鋪門窗破敗,唯有風聲嗚咽。城還是那座城,人還是那個人,只是物是人非,往昔的溫情早已化作今日的涼薄。
竹樓內,洛無憂沏了杯涼茶:“是什么風把帝君吹到我這小小的雁云城來了?”
“許久未見,無憂過得可好?”蕭止容凝視著洛無憂,試圖從那張淡漠的臉上找出一絲往日的柔情。
“這小小的雁云城,我出不去,別人進不來,遠離紛爭,自然是好。”
“你還在怪我?!?/p>
“不敢?!?/p>
蕭止容攤開手掌,一道金光閃過,掌中出現一本燙金冊子,封面上‘聘禮’二字格外刺目:“先看看這個?”
洛無憂看著那冊子,只覺得那金光刺的眼睛生疼:“帝君這是何意?”
“你我本就兩情相悅,還有婚約在身,如今也不過是履行當初的盟約罷了。”蕭止容語氣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兩情相悅?呵。”洛無憂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帝君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面,你我婚約早已作廢,帝君請回吧?!?/p>
“不嫁?”蕭止容眸色漸深。
“不嫁?!甭鍩o憂斬釘截鐵。
“泱兒,那可由不得你。”
蕭止容大手一揮,二人眼前出現一道幻象,幻象中,有個與之年紀相仿的黑衣男子,那男子五官俊朗,雙目猩紅,眼底沒有半分情意,周身黑氣縈繞,手微微一動,跪在他眼前的人爆體而亡,只是這么看著就讓人覺得可怕。
洛無憂死死盯著幻象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素來平靜的面具終于出現裂痕:“你真卑鄙!”
看著洛無憂臉色驟變,蕭止容似乎很是滿意:“本君知道,你一直在找他。”
洛無憂攥緊了衣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桃林中的花瓣仍在紛紛揚揚地飄落,卻再也掩不住這滿城的肅殺之氣。四頭兇獸感應到主人的情緒,齊齊發出震天怒吼,整座雁云城都在為之震顫。
“可他現在是魔,人人得而誅之……”蕭止容的聲音如毒蛇般鉆入耳中。
魔……
是啊,魔,人人得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