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了閉眼睛,海卡特覺得自己好像醒了,或者說在逃避什么痛苦,從那具幼小的身體中分離了出來。
她掀開自己左臂的衣服,看著地上的那個小孩掙扎、哭鬧,尖嚎。
被麻痹,阻隔了身體魔法反應的奧萊抓住了嬌嫩的短手,一口一口在混沌的圓月照射下,用沒有變身的,平滑整齊的牙齒撕咬下了小海卡特小臂上的血肉。
然后呢?然后啊……記不清了啊
被咬碎的骨骼,被尖嚎驚醒的媽媽。
混沌過后海卡特就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媽媽魔障了一般數著地上的藥瓶,全然不顧左腿也被抓住的年幼的自己。
“明明已經全部喝完了,明明只要這一次不接觸血肉,他就不會變成狼人!恥辱廢物垃圾!你怎么不去死!”捂著之前被埋伏擊中血流不止的傷口,琳德茜勉強召喚了樂樂。
在一片模糊不清里三口人還是活了下來啊。
回頭望了望,山頂的大房子火光肆虐,映著天上的月亮都沒了光彩。
海卡特想回到那里,試著逃離這里,試著做點什么,但是卻被拉扯著離不開年幼的自己身邊。
她被綁縛著,有時穿著斗篷旁觀,有時又操縱著幼小的身軀沉默的重復著曾經。
被帶到圣芒戈時所有的記憶都是混亂的,時有時無。
“及時喝下了所有的藥劑是他能活下來的關鍵,不然的話無論怎樣!他絕對等不到你送他來圣芒戈。”
“沒有希望了,只能作為狼人生存了。”
“你的女兒還算幸運。”
“后腰的脊柱我們沒有辦法了,但是這樣更安全不是嗎?”
海卡特想吐,那種五彩斑斕的黑色空間旋轉扭曲著充斥那些模糊不清的記憶片段。
海卡特的手臂在潰爛,又有什么東西從身體里流盡最后一絲,一直控制著試圖修復自己的手臂。
又有著什么固定住了自己的手臂代替了骨骼的支撐。
為什么不能回家?為什么爸爸不來哄自己?為什么沒有食物?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痛苦。
沒有痛苦不行嗎?沒有黑暗不可以嗎?我不想再這樣了好嗎……
再睜開眼睛海卡特又回到了那個黑漆漆的房間,順著門縫一絲絲的光亮,揉了揉眼睛,自己剛剛好像睡著了,夢到了疼痛和火光。
媽媽是爸爸的,爸爸是媽媽的,只有我是恥辱廢物該死的……
……
自己要上學了嗎?像是海爾波一樣,只要自己不放棄,就會踏上一片沃土?
“對不起海卡特,我的家族不讓我和你玩”
“莉莉,我不會再和她以及黑魔法接觸了”
“老鼠皮,你媽媽是不是不要你了”
“孩子,你傷害到了他們,你要道歉”
“那只是一朵百合”
“誰讓你的蛇這么像我們的練習教具呢?”
蛇?誰的蛇?什么蛇?!
我的蛇!再次從幼小的身體里分離,海卡特捂著自己的肩膀四處尋找,卻被緊緊的束縛在那段黑色房間的記憶里。
從自己的記憶來看,唯一的……
唯一的!只屬于自己的蛇,自己的嘎嘣!只有它是完全屬于自己的,只有它是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自己把它丟到哪里去了!
海卡特覺得頭很痛,那種久違的神經被瘋狂踢踹的感覺,在自己試圖從這里沖出去時,又有什么東西試圖從自己的身體里爆破出去。
但是她爭不過冥冥中束縛著自己的力量,時不時就會融入混亂的記憶失去思索的能力。
噼噼啪啪的聲音,是有人在敲門嗎?是貓頭鷹在送信嗎?可是家里從沒有客人,媽媽也不允許自己貓頭鷹送信回家。
是什么聲音,好疼,自己的手臂好疼!
好疼,自己的頭好疼!
好疼啊……不要看我,我錯了……看看我吧,哪怕一眼啊!
媽媽,這個家庭掌握著爸爸和自己生存的權力和生存資源的媽媽啊,你看看我啊……
媽媽,是我把最后一瓶藥劑及時的喂給爸爸的,我還算做對了一件事的不是嗎?
媽媽啊,媽媽我會滿足你心愛的人的愿望,你多看我一眼,好嗎?
記憶越發的混亂,明明自己肚子餓正在樹上摘著果子,可現在手里正在雕刻的手杖是怎么回事。
我的蛇呢?
可是自己不應該是在看書嗎?在圖書館,為什么回到了這個半地下的店鋪?
頭好疼啊,好冷啊。
對了自己剛剛從霍格沃茨新生的小船上下來,袍子吸滿了水,當然會冷,一個烘干咒就……烘干咒是什么?
我的蛇呢?!
好大的風,這是哪,天文臺,天文臺是哪?
我好痛啊……
誰!在!薅!我!的!頭!發!
被拉扯著頭發強迫抬起了腦袋,海卡特微瞇著灰色狹長的雙眼,從圖書館的窗戶處看到的是開闊的草地。
還有不知是晚沉還是初升的太陽。
“你還好嗎?孩子?”
“咳……咳,別叫我孩子,卡茲!卡茲!”她摸著右手臂上不斷流血的傷口握住了快要掉出來的柳木魔杖,借著在袍子上擦掉血跡的動作把它藏了起來。
“別急別急,我想你的蛇現在非常的安全,它只是有點爬的累了,需要微微的休息一下”
白胡子的老頭,哦不,是我們的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教授。
他帶著擔架上四處掉渣的海卡特和一個裝滿了銀色紅色液體的石盆,離開了平斯夫人等人擔憂的視線。
平斯夫人摸了摸自己的高領襯衣,看著遠去的人影,想起自己發現時那孩子身上籠罩著的絕望和掙扎還有那傷害自己的行為。
醫療室里海卡特抱著肚皮被磨碎了好幾塊鱗甲的卡茲,發誓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絕對不再自己解決了。
可憐的卡茲,為了送信居然用毛毛蟲爬的方式把自己的肚皮磨破了!
再有這種事情她一定會告訴老師!
這已經是第五瓶補血劑了,還有魔力穩定劑。海卡特打了個魔藥味的嗝,然后看著自己的血液一點點從傷口溜出去,然后揮舞魔杖給那個快要裝滿的容器來一個消隱無蹤。
鄧布利多教授把自己送到醫療室之后就端著那一盆東西走了,他看得出來這里的東西波動很奇妙,他需要盡快知道這是什么,有沒有給這個孩子帶來不可知的傷害。
而龐弗雷夫人則忙著想辦法給她止血。
“這究竟是什么傷害,怎么會這樣呢?血流不止,我的天啊!”
海卡特的右手上血肉模糊的黏著一大團布料,血液淋漓不止的蔓延流淌。
海卡特漠不關心的開始清理自己身上碎了一路的護具,徽章,手套,發帶,無一幸免,摸了摸左手上的斑彩石戒指和拉長石的手鏈,海卡特感嘆還好自己沒有在上面附著任何的魔力,不然也會碎掉吧。
咳了咳嗓子里殘留的血,舒服了一些的海卡特躺倒在床上,握著卡茲的尾巴睡著了。
不去想,不去想就好了。
睡著了,睡著了痛苦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