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依舊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孟妍望向樓下，此時警察和救護車已處理好了現場。
只有人群還依舊停留，久久不曾消散。
空氣里甚至彌漫著鮮血的味道，讓孟妍不由得有些反胃。
身旁的葉寒自言自語著，卻忽然再次走向窗口。
他終于安靜了下來站在窗口，雙眼無神，一動不動。
“葉寒？”
“葉寒？”
“你怎么了葉寒？”
無論孟妍如何喚他，他都一動不動怔怔站著，就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是李叔叔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是嗎？
孟妍輕輕拍上了葉寒的后背，也許等他冷靜下來，就會告訴她所有答案。
可孟妍失策了。
她等來的不是葉寒的坦白，而是…
葉寒突然猛地爬上不算高的窗臺，不顧一切的想要縱身一躍。
孟妍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她肌肉反應般雙手迅速拉住了葉寒的手臂。
“葉寒！你干嘛！你別嚇我！你快上來！”
“你回去吧。”
葉寒也不掙扎，也不動彈，他轉過頭看著孟妍，冷冷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回去？回哪兒去？”
孟妍顧不得思考，她努力想要將葉寒拉上來，“你先回來，我聽不懂，你干嘛！”
“是我殺了湯圓兒，你都記得的對吧？”
“你在說什么…”
孟妍一怔。
“回去吧，否則你也會死在這里。”
葉寒一字一句機械的說著，語氣平靜，毫無生氣。
“回哪兒去？你先回來，你回來我們慢慢說，葉寒…葉寒！”
葉寒卻不再說話，他只是死死盯著地面，仿佛那才是他的歸宿。
葉寒人高馬大的，孟妍很快就失去了力氣。
“葉寒，你配合我一下呀！你往上爬呀，我快不行了！”
葉寒如同雙耳失聰般，甚至沒有回頭看看孟妍。
樓下很快有人發現了被孟妍緊緊拉住的葉寒，人群再一次轟動開來。
“有人跳樓！五樓有人跳樓！”
“怎么辦！”
“報警報警！”
“等等我，我來幫你！”
樓下一女人猛地沖出了人群，向樓上跑去。
消防人員已經走遠，有人再次撥通了電話。
“救救他，救救他…”
孟妍用盡了全身力氣，可是樓下太過嘈雜，加之距離過遠，并沒有人能夠聽清她的話。
孟妍感覺自己的手臂就快斷掉了，她幾乎是憑著毅力還在堅持。
“這個男生，你往上爬呀！有什么想不開的先回去再說，你看讓你女朋友遭多大的罪！”
“是啊，你忍心嗎？！”
“快回去，爬回去！”
“葉寒…嗚嗚…我堅持不住了…”
孟妍不知道還需要堅持多久，現在每一秒都是如此漫長的煎熬。
她實在堅持不住了，她能感覺到葉寒正在一點一點向下滑，無論自己如何用力，也阻止不了這場悲劇。
“不行！我一定要救你！葉寒！給我點力氣，往上爬呀！”
孟妍咬緊牙關，青筋暴起，只是葉寒依舊不為所動。
孟妍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她的手已經筋疲力盡，葉寒繼續滑了起來。
一點…一點…
就在這時，消防車的聲音突然尖銳的響起。
有救了！有救了！
孟妍的心里閃過一絲希望，葉寒，有救了！
可下一秒她就突然反應了過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手已經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葉寒同一只斷了線的風箏，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墜落直直下去。
怎么會…
孟妍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一瞬間絕望席卷而來，她的手還保持著拉著葉寒的姿勢，可手里卻已經空空如也。
消防車的聲音還在響起，似乎在為他的死亡之躍伴奏。
明明已經有消防員準備開始鋪墊救生氣墊了，明明就差一小會兒了…
可太突然了，葉寒的掉落太突然了，仿佛就在一秒之間。
葉寒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身體扭曲著，鮮血從頭部和身體各處涌出，染紅了地面。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也看著自己窗口的方向。
他的眼里同樣沒有光彩，卻讓孟妍從心底里感到一陣寒意。
葉寒的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彎曲著，衣服也被摔得破爛不堪，幾乎同李叔叔的死狀如出一轍。
他們的樣子太像了，太像了…
都在同一個位置，用同樣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自己，仿佛自己才是殺害他們的元兇。
到底發生了什么？
怎么會這樣？
剛才差一點點…
就差一點點…
孟妍腦袋一嗡，陷入了極度的混亂，她還沒有弄明白這一切，事情就毫無征兆的發生了。
太突然了，一切都太突然了…
“啊！”
周圍的人群發出陣陣驚恐的呼叫著，四處驅散開來，有人在連續看到這兩場悲劇的發生后，竟被直接嚇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孟妍看到四樓的窗口也探出了一個腦袋，那是一個面善的姐姐。
她幾乎哽咽道，“我剛爬上樓，我想跟你一起拖住他的…”
女生泣不成聲，“我剛打開窗戶，他就掉了下來，就差一秒，我再早一秒我們是不是就能救下他了…都怪我…”
“這不怪你…”
孟妍癱坐在窗臺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她努力不去看葉寒的樣子，否則就會同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般窒息，讓她呼吸不過來。
“葉寒…為什么…”
孟妍甚至顧不得流淚，她的身體開始不停的顫抖，腦中一片空白。
她無法相信剛剛還在自己眼前的葉寒，此刻卻變成了一具慘不忍睹的尸體。
她不明白，她完全不明白。
為什么？
為什么？
他和李叔叔，都是因為什么？
是因為方才葉寒說的那些話嗎？
他說…他被針對了…
被誰針對？如何針對？
剛才葉寒的反應的確反常，他一直反反復復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樓下的嘈雜聲還在繼續，孟妍卻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靜。
幾秒之后，她聽到葉寒的聲音回蕩在了耳邊。
“你回去吧。”
“是我殺了湯圓兒，你都記得的對吧？”
“回去吧，否則你也會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