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冀州逗留了幾日,準(zhǔn)備坐馬車回到洛陽,卻收到了蕭炎的來信。他說自己賑災(zāi)已經(jīng)圓滿完成,準(zhǔn)備北還,希望先和我在潁昌府見一面。
我能說什么?只能按照蕭炎的部署,快馬前往他在潁昌府安置的宅院。
這個宅子規(guī)模倒是比較小,只有一個會客廳,一個起居室。布置頗為簡陋,而且遠(yuǎn)離鬧市區(qū),四處僻靜,確實很適合密談。
不過按照常理,皇子會有專門的住所,他有什么機會來找我呢?
我一邊在腦海里整理著最近交游獲得的情報,一邊猜測著他的意圖,同時還緊張地等待著,幾個時辰后便覺得頭昏腦漲。我從冀州又是一路快馬趕來,頗為疲勞,身心的重負(fù)令我難以支撐。我剛擦黑,我便躺上了床。
然而當(dāng)我剛閉眼時,這個疑惑自行解開了。
床板忽然向下一翻,毫無防備的我直接掉了下去,雖然落在了一塊褥子上,依然驚得我肝膽欲裂。
我一睜眼,正看見身邊站著蕭炎,還有一個看著有些面善的人,卻想不起是誰。
蕭炎身邊的侍從急忙把我扶起來,連聲道歉:“真是對不住姑娘,沒想到姑娘這么早就歇息了。”又看看腳下的褥子,松口氣說:“幸好原先制造這個通道的時候想到要放塊褥子,否則姑娘可就真?zhèn)恕!?/p>
我看著蕭炎,忍不住說:“殿下為何不明示床下有通道,我本以為今日你不會來找我了。”
蕭炎說:“我們原是準(zhǔn)備從旁邊的梯子爬上去找你的,也沒想到你這么早就上床了。寫信時太匆忙了,來不及說。”說罷還用手指指一旁釘在墻上的梯子。
另一個人上前來說:“姑娘興許不記得我了。吾名唐英,時任潁昌府尹,殿下正是通過我的住宅來到此處的。兩處在地上雖然隔得挺遠(yuǎn),地下卻有一條通道。我以前曾在一次宴飲中見過姑娘。原本準(zhǔn)備在上頭的小宅子里交談,現(xiàn)在看來,不妨就在這地下石室就座吧。”
唐英把我們引到了石桌旁,蕭炎與我并排而坐,唐英坐在我們對面。蕭炎的侍從叫無忌,就站在一邊侍候。
唐英說:“姑娘的身份,殿下已經(jīng)告訴我了。我們都是為殿下效力的人,稍后我把我在潁昌府的特殊通信地址給姑娘,來日有需要,必當(dāng)盡力相助。”
蕭炎說:“客套話之后再說吧。按照你信中說的,莫瀚想從你這兒打聽情報?”
我說:“是的,用意明確。莫公子原本可以通過其他客人更快地見到我,卻選擇了自己布置長線,應(yīng)該是想盡量避人耳目。”
蕭炎拇指和食指撫摩著一顆棋子,這是他思考時候的習(xí)慣動作。
唐英說:“姑娘此番惱了鎮(zhèn)國公的公子,可會關(guān)系自身安危?”
我說:“我隨行一直有保鏢,況且,我牽扯了不少大人們的秘事,早已懂得如何保全自己。還有一事,太子將代替鎮(zhèn)國公主持明堂的修建。這也許是陛下的信號。”
蕭炎說:“陛下向來如此。我本以為莫瀚不過個閑云野鶴之人,如今竟也開始鉆營了。”
唐英說:“殿下的成績,開始讓人忌憚了。這些人平時如同散沙,意識到危機也懂得抱團(tuán)應(yīng)對。不過太子頹廢多年,主心骨不爭氣,他人也無法挽回局勢。”
蕭炎沉默不語。
唐英問我:“如今朝廷關(guān)于戰(zhàn)事的準(zhǔn)備,姑娘有何消息?”
我說:“過幾日遼使就會來我國進(jìn)行商談。彼遼國老皇帝年老力衰,而儲君人選遲遲未定,朝廷黨政不斷,加之多年安于和約,也不如當(dāng)年尚武,肯定希望和平解決殿下遇刺一事。而我朝多年忍辱負(fù)重,勤練士兵,自然希望能一雪前恥。”
唐英問:“聽聞王照封了驃騎大將軍,若是開戰(zhàn),可是他領(lǐng)兵?”
蕭炎說:“依據(jù)我對洛陽的了解,估計會派一個老將出馬,王照應(yīng)該是做個副手。”說著他看向我,問:“王照前些時日和裴懷瑾一起約見了你,你有獲得什么情報嗎?”
“并無。”
“王照聽說平生最不喜風(fēng)月場所,怎么會跟著裴懷瑾一起來春景樓?”
“或許只是被裴大人拉來的。王將軍頗有些少年意氣,對于京城里一些好吃懶做的少爺頗為不滿,說是殿下去救災(zāi)都無人同去。不過他也不太認(rèn)可殿下。”
蕭炎說:“這是自然。如果你日后和王照還有接觸,一定要小心記下他的言行,回頭說與我聽。王照和那幫人并不是同路人。若是開戰(zhàn),我也希望他能掛帥。”
直談到漏盡,在無忌的催促下,蕭炎和唐英準(zhǔn)備離開。
唐英和無忌先行一步走了,蕭炎留了下來。
我以為蕭炎看出了我有所隱瞞,心里悄悄打起了鼓:我并不想告訴蕭炎有關(guān)王照和碧云的事情。他知道后,一定會逼迫碧云去勾引王照,最后讓碧云成為和我一樣的人。碧云身在春景樓,保持清白和自由本就不易,我希望她能夠清清白白地離開。
然而蕭炎一直沒說話,正在我想著說點什么掩飾一下的時候,蕭炎捧起我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我被這突然的親吻弄得不知所措,不確定他此刻是否對我的身體有需求,然而時候已經(jīng)有些遲了,我不該接受;也不知道該如何迎合他。
蕭炎沒有管我的反應(yīng),只是吮吸著我的嘴唇,同時輕輕舔舐著我的口腔,熾熱,然而又有些意外的畏怯。
這個吻持續(xù)的時間不長,蕭炎很快就離開了我的嘴唇。我還有些驚疑,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臉,轉(zhuǎn)身離去。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等我,反應(yīng)過來通過梯子爬上小宅子時,才發(fā)現(xiàn)天都全亮了。
我把床板拉上來,坐在床上。
我不知道蕭炎到底有什么用意。不為了解決生理需求,看起來似乎也不是他平時一貫的操縱人心的伎倆,單獨留下,又在我面前許久沒開口,只是為了親我一會兒?
我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