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樂宮,閆朝朝來到自己所住的偏殿,其名為流云閣。
她打量著小巧的院子和簡樸的幾間小屋,卻一點都不嫌棄。
畢竟也是四合院了,還是皇城里的,擱后世那可是千金難買。
院子里站著兩宮女兩太監。他們見閆朝朝來紛紛迎了上去。
“給閆采女請安。奴婢是永寧宮流云閣的管事宮女月泉,以后就是伺候主子您的了。”
另外一個宮女叫月溪,兩個太監分別叫蘇忠和蘇義。
閆朝朝打量著四人,不由得想起自己模擬時的結局。
【第七日,你在永樂宮禁足。你發現你的飯菜中被人下了毒。】
這個能給她下毒的人,極有可能是她身邊的人,她不得不小心提防著。
盡管心中思緒萬千,但閆朝朝還是簡單敲打他們幾句后就發了賞錢,畢竟有了賞賜才好讓宮人們盡心盡力。
月泉和月溪收拾東西,閆朝朝一個人閑著無所事事,只能在院里隨便逛逛。
院中有幾顆桃樹,如今桃花開的正盛,便成了這院里難得的景色。
可別的地方就不能細看了,破損的花壇、雜亂的花叢、還有掉著土渣子的墻根。
閆朝朝長嘆一口氣,心中亦是喟然。
“后宮果然不像表面一樣光鮮亮麗。等級階級分明,想要過的好,只能往上爬。”
她從前看過一些宮斗劇和小說,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好在閆朝朝的一大優點就是樂觀,只要有根胡蘿卜在前面吊著,她就有動力再跑三天三夜。
到了下午,蕭嶸身邊的明公公傳旨來讓閆朝朝侍寢。
閆朝朝通過模擬系統早知道了此事,因此并不驚訝。
傍晚,她梳著有生以來梳過最麻煩的發髻來到了太和殿。
推門而入,蕭嶸正站在案前寫字。
依舊是一身墨色長袍,襯得他整個人都冷傲且難以觸碰。
他沒有抬眼看閆朝朝,閆朝朝就主動走上前行禮。
得到一句不冷不淡的起身后,她有些郁悶。
狗皇帝這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叫來后又不理人,難不成是來看她罰站的?
閆朝朝不敢打擾,只好在一旁默默候著。
可沒一會明公公又走了進來。
“陛下,人帶到了。”
“讓她進來。”
閆朝朝覺得奇怪,皇帝這是要同時召見兩個妃嬪?
可與她想象中不同,走入大殿的是一位身穿素色布衣的小宮女。
閆朝朝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這是她第一日收買的宮女,如果沒有這個宮女,她不可能完成和皇帝春宵一夜的任務。
閆朝朝突然想到模擬時所說的【皇帝對你有所懷疑】。
那時她覺得自己能夠平安活到第二天,應該沒什么大事,也就沒有過多在意。可如今身處其中,才察覺氛圍有些不對勁。
她轉頭看了眼蕭嶸,卻正好對上他銳利的雙眸。
他是什么時候放下了筆,又盯了自己多久。
閆朝朝不敢多想。低眸收回目光,心臟卻止不住的狂跳,發出清晰可聞的“砰砰”響聲。
那宮女跪下行了大禮。
“奴婢靈悅,拜見陛下、閆采女。”
蕭嶸并未喊起,“昨晚應當是你負責給太和殿中奉茶,可朕見到的怎么是閆采女。”
靈悅俯著身子,極致卑微道。
“奴婢身子不適,唯恐將病氣帶入殿中,便找了人代替奴婢。”
蕭嶸怒氣未減,語氣中也帶了些懷疑:“便是找人替班,也該找在太和殿伺候的人。閆采女是才入宮的宮女,你怎么找得到她。”
巴掌拍在案上,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心中一震。蕭嶸越說越怒,聲音又大了一個度。
“凡事不合常理,必有蹊蹺。”
“你們二人莫不是串通好了蓄意蒙騙朕,妄想飛上枝頭。”
閆朝朝被蕭嶸肅殺的眼神嚇了一跳,再看匍匐在地面的小宮女,額上早已冷汗涔涔,卻還是走到下首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與閆采女無關。”
閆朝朝話說了一半,卻被靈悅高聲截斷了。
“奴婢不想被管事姑姑知道自己辦事不利,故而不敢找同屋的人替班,這才找上閆采女。采女初入宮不知什么規矩,又心地善良,沒多想就答應了奴婢。”
“其實是奴婢坑害了閆采女,害采女平白受牽連。陛下要罰便責罰奴婢吧。”
閆朝朝聞言后大驚,忍不住回頭望向那瘦弱的身影。
那晚是她塞銀子收買了靈悅,并非靈悅主動找她。
如今皇帝盛怒,把罪責全攬到自己身上極有可能要掉腦袋的。靈悅為什么要說謊,為什么要幫她。
此刻她才總算明白了自己為何能平安活到了第二天,原來是靈悅替她擔下了一切。
閆朝朝攥緊了手心,腦中卻亂作一團亂麻。
蕭嶸聞言道。
“若真如你所說,倒是朕冤枉了閆采女。不過閆采女此罪可免,你卻難逃其責。念在你事出有因的份上,朕便讓你留個全尸。”
靈悅渾身都在抖著,卻還是死撐著沒有改口。
“奴婢謝陛下圣恩。”
眼看太監就要拖靈悅下去,閆朝朝終于堅定下心。
“等等。”
她抬頭望向蕭嶸,聲音有些顫抖。
“此事其實是嬪妾的錯。嬪妾知曉宮規,也知道私入太和殿是重罪,卻依舊答應了靈悅,而并非靈悅所說被她蒙騙。”
“陛下要罰就罰嬪妾吧,只求陛下能饒靈悅一命,她才是被嬪妾牽連的無辜之人。”
閆朝朝說話時汗水與淚水齊齊灑落地面,帶出她內心的恐懼。
她知道此話一出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任務也會失敗。
可她無法做到讓別人為自己的罪行買單,更無法背負著一條無辜人命繼續茍活。
或許后宮中人已經習慣了宮人命如草芥,讓下人為自己死更算是常事。
但閆朝朝做不到。
從小孤女長大的她知道什么叫知恩圖報,也習慣了不欠任何人東西。
蕭嶸聞言后果然震怒。
“閆采女,你好大的膽子。說,你為何冒著死罪進太和殿,是誰指使你的。”
閆朝朝心中冷笑。
誰會指使自己這樣連命都不要的蠢人。
她長嘆了一口氣。
“嬪妾愛慕陛下已久,進殿只為一睹圣顏,并非有人指使。如今能被陛下金言賜死,也算不虛此生。”
“陛下,也請給嬪妾留個全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