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醒來,靈魂都是輕飄飄的,整個身子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無論手和腳,都提不上勁。
辛月自認自己酒量還成,但也慣不住被人這樣勸酒。
也不知道男人究竟要從自己嘴里套出什么話來,幸好她聰明裝睡過去了,要不然還不知道得怎么結(jié)束呢?
想想這陣子出了那么多事,每一回都能被他給趕上,他的職業(yè)帶來的特殊敏感性,想不懷疑自己是不是故意接近他的也不是不可能。
一旦想到某些可能,辛月的心情一下子就頹了起來,怏怏不樂地躺在羊毛織成的軟毯上,日上三竿都不見她起。
那些事情也不是她想碰上的啊,盜獵者也好,這對間諜情侶也罷,無論自己是無辜,還是蓄意為之,一直以來圍繞在她身邊的,甚至于說她這個人,這個身份,這個不可言說的過往,都禁不住陽光的炙烤。
要是真懷疑自己,那她也無從申辯,更不想申辯。
只是那個像太陽一樣耀眼又熱烈的人,自己怕是只能與之背道而馳。
泥淖里生長的鴉雀永遠無法企及那展翅高飛的雄鷹。
辛月從隨身帶的包包里摸出眼罩戴上,躬著身子,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越是攀比越是意亂心煩,索性閉上眼睛。
一覺醒來,雪盲分明已經(jīng)好了。
可她卻恨不得干脆雙眼失明,只有這樣才不至于讓她看到某個人,令人心態(tài)失衡,令人嫉妒發(fā)狂,令人占有欲橫生,只藏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不允許任何人沾染分毫,更不允許他的背叛。
眼睛看不見,心底卻發(fā)狂地在想,那份思念像病毒似地瘋長,幾乎要纏遍身上每一根神經(jīng)末梢。
姜湛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身魂分離的白骨架子,像秋日里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
她蹲在河畔邊洗漱,冰冷的河水直接拍打在臉上,白皙的臉蛋上很快浮現(xiàn)一片紅意,用疼來試圖緩解某種宿醉的疲憊感。
姜湛快步走上前去,想跟她說,若是要洗漱有燒好的熱水。
可她已經(jīng)洗好了,素面朝天的一張臉雖說還看得出幾分宿醉的疲憊,但勝在年輕,底子好,肌膚白皙緊致,怎么折騰落在他眼底都帶著幾分古靈精怪。
只是她眼底的情緒多了幾分讓人不解的深幽。
姜湛懷疑她可能還記得昨晚自己灌酒這個事,心底發(fā)虛,但面上還表現(xiàn)出一派的淡定從容。
總不至于承認自己就是故意的。
灌酒,套話,最后以失敗告終。
這個事情要是傳揚出去,他都沒臉見人。
“眼睛好了嗎?”他試圖轉(zhuǎn)移話題,想讓辛月也把昨晚的事情通通忘得一干二凈。
辛月:“好了?!?/p>
語氣干巴巴的,糾著手,垂著眉眼,表情有些喪,這副樣子跟昨晚見到自己時欣喜的模樣判若兩人。
姜湛心口微縮,不安地蹙了蹙眉,忽然后悔昨晚的舉動。
還是把人惹生氣了。
沒有哄人經(jīng)驗,匱乏的感情經(jīng)歷只能讓他擠出干癟的一句話。
“起來吃飯,煮了蘑菇湯?!?/p>
他轉(zhuǎn)過身后,同手同腳走了。
辛月胃也燒得慌,雖然不耐煩見他,但食物不能浪費,畢竟粒粒皆辛苦。
“你哪里買的?這很貴吧?!毙猎乱詾樗@是從牧民手中收購來的。
蘑菇天生地養(yǎng),人為采摘需耗費一些精力,尤其是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地方,像這種新鮮的食物本就匱乏,需要牧草充沛,環(huán)境濕潤的土壤,而越往北,蘑菇品質(zhì)好,價格也不低。
“早上出去摘的,煮了一個多小時,你昨晚喝了酒胃可能燒得慌,趁熱喝點。”
姜湛語氣說得隨意,要勺子舀了一碗蘑菇湯送到她面前。
辛月咬了咬唇瓣,指尖發(fā)顫地將碗接過,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
“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姜湛:“睡不著?!?/p>
辛月吞咽了一口唾沫:“那你挺能熬。”
誠然,她絕對沒有任何開玩笑戲弄他的心思。
只是他現(xiàn)在的舉動禁不住讓人想入非非。
得不到的東西始終在人眼跟前晃,能不讓人意亂心煩?
“你晚上不睡覺大早上還起來摘蘑菇煮湯?”
姜湛給她遞過來一根木頭勺子,聞言挑眉覷了她一眼。
“怎么?不行?”
湯汁鮮美,味道濃郁。
辛月只嘗了一口,眼眶處便有些熱,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她不知為什么忽然就這么感性了,怕丟人現(xiàn)眼,將臉埋到碗里面。
真是太不成氣候了,之前還嘲笑別的女生被黃毛一杯奶茶就騙走了,可現(xiàn)在的自己好像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為什么要對自己那么好???
好到想讓人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