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豹貓張開血盆大口,一把咬住了刀疤漢子的長刀,同時,它一聲嘶吼,“咔嚓”一聲,長刀竟然斷成了兩截。
刀疤漢子眼一縮,這兇獸竟恐怖如斯??
離他最近的箭疤漢子見自家大哥的刀斷了,他焦急喊道:“大哥,我來助你!”這個嘴上說著害怕的箭疤漢子,此時也好似忘記了自己先前的膽小,右手一翻鐵叉雙手握住,那鋒銳的鐵叉尖就刺向了豹貓的臀部——
誰料,那豹貓頭也沒回,只一甩尾巴,那箭疤漢子就連人帶叉摔了出去,整個人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阿弟!”刀疤漢子瞬間紅了眼睛。就在這時,灰衣人和朱大趕了過來,朱大對刀疤漢子道:“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快帶著你兄弟離開!”說著,他就握著一把鐵尺加入了打斗中。
刀疤漢子狠狠的盯著豹貓不放,手中的斷刀不時的顫抖著,他看了看和豹貓纏斗的朱大灰衣人兩人,又看了看不遠處咳嗽的箭疤漢子,終究還是將斷刀一扔,朝著自家兄弟跑去。一邊跑,他一邊想起了些許往事,這樣的情況,他早先經歷過好些回。
那時候,沒人給他扔兵器;
那時候,沒人會來支援他們這些當前鋒的小賊;
那時候,更沒人對他們說“任務完成可先撤退”;
……
那時候,他都是憑著一腔孤勇殺出重圍;
那時候,他為了所謂的虛名,一心只想“建功立業”;
那時候,他誤認兄弟,結果中了對方的算計,差點失去了自家阿弟;
……
刀疤漢子奔到箭疤漢子身前,看著阿弟眉間的箭疤,心里一窒,他連忙將人背起,啞著嗓子道:“阿弟,我,我帶你回家……”箭疤漢子趴在兄長背上,聽著對方的喃喃自語,眼眶瞬間充滿了淚水,他知道,大哥這又是陷入了早前的回憶中了……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輕聲道:“大哥,我沒事,我沒事的。”
另一邊。
朱翾、金甄和紅塵也趕到了山坳底。
金甄手一抖,握著的長鞭就彈射開來,抽向豹貓的腰部。
豹貓正疲于應付灰衣人和朱大兩人的攻擊,不防受到金甄的偷襲,剛好這時它要躲開朱大的鐵尺,因為腰部猛地被抽了一下,就沒有躲開,又挨了朱大一鐵尺。
它暴躁的朝天怒吼。
朱翾站在一旁,趁著這個機會,打了幾枚石子出去。
“叮叮當當。”
石子飛至半路,便被打了下去。
朱翾看著落在地上的石子,皺眉不語。
金甄一邊揮著長鞭,一邊朝著身旁怒罵:“我說紅塵,你能不能看準了再發暗器?學藝不精就到一旁去,別在這里幫倒忙!”
原來是紅塵放的幾枚暗器恰巧好打掉了朱翾射向豹貓眼睛的石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頭一回對上這么大個兇獸,手,手有些抖……”紅塵訕笑了笑,連忙解釋著。
因為過于吃驚,朱翾沒有繼續動手,她心里暗忖著:手抖?還剛好打掉了她好幾路的石子?她可不信有這么巧的事情!
朱翾握著石子,暗中盯著紅塵的一舉一動,以防不測。
紅塵說完,就繼續發著暗器。
朱翾發現,這些暗器雖然力道很足,但準頭卻一點也不準。十個里面,八個打空,一個能險之又險的擦著豹貓的毛發而過,看著是要打它,但實則就像是給它梳毛;剩下的一個,更了不得了,幾乎可以說是在給它示警!
可惜,場上打斗的朱大三人一時間并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對。
朱翾沒有叫破,她人慢慢往后退著,然后一邊不時的打幾個石子出去假裝是在參與著打斗,一邊卻開始滿場移動好像是尋找合適的攻擊位置一般。
這一舉,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就在她第三回經過紅塵的身后時,朱翾右袖中滑出一柄匕首,人跟著往前一縱,眨眼間,她就跳到了紅塵的背上,同時匕首架在了紅塵的脖子上。
“阿爹!”
朱大聽到女兒的喊聲,一聲長嘯,灰衣人跟著他急速飛退,須臾,兩人就來到了金甄身旁,金甄還有些不明所以,人就被灰衣人帶離了打斗的地方。而朱大已經到了紅塵旁,接過朱翾的匕首,繼續架在紅塵的脖子上。
這一番連續的變故,可謂是十分的突然。
紅塵看了看脖子上閃著寒光的匕首,失聲問道:“金珠妹妹,朱大人,你們,你們這是做什么?”
“對啊,這是怎么了?”金甄甩開灰衣人的手,疾步走了過來。
朱翾一邊示意眾人往后退,一邊將自己剛才的發現講了一遍。
灰衣人這才明白為何之前朱大給他打手勢,一旦聽到長嘯,就要后退,原來如此啊;金甄指著紅塵大罵。
紅塵被迫跟著往后退,她苦笑著辯解:“我說金珠妹妹,我真是比竇娥還冤,我,我那真的是準頭不好!”朱大冷哼一聲:“還狡辯?金珠的眼睛就是尺,但凡她看到的,就逃不脫!”
朱翾淡定道:“紅塵姐姐,聽班主說,你在戲班里常常會演將軍大俠之類的武生,那射箭之類的兵器可是準得很,時常能嬴來滿堂彩啊……”
紅塵眼中閃過一絲晦澀,半晌,低低笑道:“沒想到竟被金珠妹妹發現了,我還以為自己‘演得’很好呢!”
“豹貓的主人是你?!”金甄不可置信道。
紅塵抬頭,爽朗一笑:“對啊,是我。”
“不是你!”
“不是你!”
朱翾和朱大異口同聲道。
紅塵僵住。
朱大看了女兒一眼,朱翾就微微笑:“紅塵姐姐說自己是豹貓的主人,不如現場給我們演示一下,也讓大家開開眼界不是?”
金甄最是捧場,立即催促道:“我還從來沒有看過這么大的豹子聽人話的,紅塵你快快‘演’來!”
趕過來的眾差役雖然不明白“自己人”怎么打起來了,但不妨礙他們看戲,紛紛起哄。
豹貓側著獸頭看著眼前的“變故”,半晌,它竟然身軀往后一頂,趴在的泥土地上,那殘忍的獸眼中竟然人性化的閃過幾絲玩味之意,好像在說:人類,也讓本獸見識見識你要如何“使喚”獸的。
紅塵訕笑道:“我,我今日上山,沒帶訓練的哨子……”
朱翾伸手在袋子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個嶄新的竹制哨子:“紅塵姐姐說的可是這個?”紅塵沒料到自己的推辭被朱翾撅了回來,她呆呆的看著朱翾手中的口哨一時沒有回過神,半晌,她抬頭笑著夸道:“金珠妹妹的挎包,真是,真是和百寶囊一樣,里面什么都有。”
朱翾莞爾一笑,并不回答。
紅塵還想再掙扎一番,朱大手下發力,鋒銳的刀鋒便逼近了她的脖頸,紅塵笑容一窒,無力的耷拉著肩膀,須臾,她苦笑道:“那晚我就說,不要再使喚豹貓了,偏偏……果然,后面不僅沒能殺得了姓曾的,反而是豹貓受傷了。”
朱翾暗忖:聽紅塵話里的意思,好似是不贊同己方的計劃反對過?只不過沒有拗過其他人?再有,那晚豹貓逃走時她聽到短促的笛子聲確實不是錯覺,是有人在給豹貓下達指令。
忽而,金甄嚷嚷道:“我知道了,那晚你總是嘆氣,就是因為這個?”
只聽紅塵答道:“是。”
金甄撇了撇嘴,心道:本姑娘還以為你是嫌我蠢笨呢!
見紅塵松了口,朱大就直問事情的核心:“那使喚豹貓的人到底是何人?”
“自然是同我和紅藕一樣的人。”紅塵輕聲道,她并未說出究竟是何人,只是又講了一個和她類似身世的故事,同樣是“父親”殺妻賣女的悲慘故事。
朱翾啞然:這曾先生到底是害了多少個婦人啊。
朱大和灰衣人嘀咕了幾句,然后他就紅塵放了,道:“知情不報,記你一過;但念你有悔過之心,若是之后能將功折罪,便恕你無罪。”
紅塵摸了摸脖頸,俯身拱手:“多謝朱大人,塵愿效犬馬之勞。”
解決了內部之憂,尚有外部之患亟待解決。
眾人看著眼前的豹子,低聲商討著該怎么抓捕。
有人說繼續剛才的捕獸之計,提出這一想法的自然以刀疤兄弟為首。尤其是刀疤漢子,嘴里罵罵咧咧,還說想繼續和它斗上個三百回合。只是他話剛說完,就被吳九和弟弟拉回來了。
對朱大低聲道:“阿爹,如今怎么辦?”
灰衣人提議用箭將其射傷,然后帶回去。此舉,遭到了紅塵的激烈反對,甚至她還給人跪下了,苦苦哀求,諸如自家妹妹對豹貓視如親人,若是回去后妹妹知道了,只怕反應激烈,又說自家這個妹妹同她和紅藕才認識不久,關系并不緊密,自己并沒有把握能勸服了她;再加上對方年歲小,脾氣十分乖張,又容易鉆牛角尖,一旦認為衙門不友好,只怕是不會配合調查……
如此,一時陷入了難題之中。
朱翾看了看趴在地上神態悠閑的豹子,忽而有了主意。她招來刀疤兄弟,如此這般吩咐了幾句。刀疤兄弟聽了喜笑顏開,轉頭就去辦事了。
朱大責怪的瞥了她一眼,朱翾朝他討好的笑了笑,朱大無奈的搖了搖頭,側身看向遠方。朱翾就知道,阿爹這是默認她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