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上班的路上,有人跳樓了。
不遠處,一位中年婦女從高處墜下,聲響巨大,“砰”的一聲,滿地血花。
我想上前看看尸體的具體面貌,但越來越多的路人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地涌上去,堵得水泄不通。
現場變得嘈雜,各種指點聲不斷,有單純看熱鬧的,有聲稱自己認識死者的,還有高舉手機想拍到里面情況的。
他們對血腥感到新奇甚至是興奮,驚喜地叫著:“有人跳樓了!來來來快看,肺臟都出來了。”
我皺了皺眉,莫名有些反感他們這種行為,不過又覺得奇怪,她是突然跳下來的嗎?如果躊躇了很久,為什么沒人勸阻呢?
職業病又犯了,對事情我總是喜歡歸根究底。
于是我情不自禁的往樓上看去,撞上一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
那人戴著帽子躲在窗簾邊,正要撤離的樣子。
我看不清他的樣貌,但我確信他看見了我。因為他身子頓了一下,好像在記住我的模樣。
我嚇了一跳,一股涼意直沖腦門,后背變得冷汗涔涔。
那個人為什么要躲在死者的窗簾后面?
難道,那個阿姨并不是自殺,而是……被他推下去的?
我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周圍的人,想尋察出跟我狀況一樣的人。
然而所有人都在低頭看尸體。
猜想的種子一旦種下,便在心頭生根發芽,不可控地瘋狂長出名為“恐懼”的枝葉,隱蔽地籠罩著我的心臟。
我意識到,我將是這起“謀殺案”
的唯一目擊者。
那個人,可能會殺了我。
反應過來后,那個人早已不不見,隨之而來的是警鳴聲。
警車緩緩停住。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成一個大圈,終于讓出了一個囗子,讓警察得以進入現場。
警察A拉起長長的警戒線,警察B開始對周圍人做一些簡要的筆錄。
“你說你認識死者?”
“不認識,基本沒什么交集。我們加不到這個女人的微信,她老公管的很嚴。但是她家的事我們樓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對啊對啊,早些年搬過來的一家,兩口子還有個女兒,但是她那個老公好像不太待見她們母女,晚上經常有哭聲和摔東西的聲音。”
“哎喲,那家男的一直在說什么不能逃啊什么的,嚇死個人……”
所有人都討論開了,看來這件事很復雜。我心里有些猶豫,要不要把我看到的告訴警察呢?這可是個重要信息。
但如果我告訴了,那么我一定會被牽扯進這件事。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能被這無關要緊的事耽誤。
我摸了摸包里的文件,穩下心神,也沒管那個在暗處躲著的人會給我帶來多大的隱患,連忙往律師所走。
殊不知,我日后將為這個愚蠢的決定感到后悔不已。
*
之后的日子,我心里還有些許擔憂,不過一直都無事發生,我也逐漸快忘記這件事了。
但是在某天,經過回家必經的小巷子時,我察覺有些不對勁。
好像有雙眼睛在背后一直盯著我,直覺告訴我,我正在被窺視。
難不成....我被跟蹤了?
那道目光像毒蝎一樣纏上我,使我感到渾身不舒服,如芒在背。
身后若有若無的腳步聲絕不是我幻聽,我握緊手機和包,緊張地回頭去看。夜色下只剩路燈閃爍,目及之處空無一人。
于是我加快了步伐,身后的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
我冷汗直流,一個恐怖的想法涌上心頭。
不會是……那天看到的那個人吧?
我顫抖地摸出手機,想打電話給閨蜜,所幸她很快就接通了。
“喂?怎么啦?”電話那頭開始詢問道。
“你……你今天想吃榴蓮糖嗎?我買了一些。”
這句話是獨屬于我倆的暗號,榴蓮糖是我倆都不喜歡的食物,我這么問她很快就會察覺出一絲不尋常。
不出所料,她剛開始只是短促地“啊?”了一聲,隨即立馬反應過來,故作輕松地跟我說:
“好啊,你要在哪里買?我跟你一起去啊。”
“就在流光街吧,那里店多。”我回答道。
流光街就是這條巷子的盡頭。
我不敢再回頭看,望著小巷敞亮的盡頭,我直接跑起來。
身后的腳步也急促起來。
十米,八米,六米..…兩米,一米。
我喘著粗氣,滿頭大汗地沖向流光街。
就快要成功出去時,眼前場景卻詭異變化。
我又回到了巷子的入口。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圍,滿臉震驚。
這是什么靈異事件。
這條巷子太詭異了,我不進去行吧?我去打車回家。
轉身,想從巷子的進口出去。
結果情況跟剛才一樣。
看來,我被困在這條巷子里了,手機也沒有了信號。
那……我剛剛怎么能夠撥通閨蜜的電話?
我的血液都開始冰冷起來,腦子里一團亂麻。
是循環嗎?那我還會碰見那個跟蹤我的人嗎?
現在不能給閨蜜打電話了,也不能報警,我只能自己想辦法。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小巷子里昏暗無比,只有幾盞懸掛在墻壁上的燈,燈光微弱,好像隨時都會熄滅。
不一樣的是,這次,巷子內多了很多空酒瓶,零零散散地順著墻邊延伸過去,我一不小心就會踢到幾個酒瓶,一瞬間寂靜的巷子里回蕩著“叮叮當當”的碰撞出來的清脆聲響,令人心慌。
我用手機打著燈,此時天色更加昏暗,不打燈我根本看不清路,因為墻上的幾盞燈也越來越暗,帶著某種莫名的暗示。
暗示我危險即將降臨。
果不其然,腳步聲又開始若有若無地顯現出來。
怎么辦,怎么辦。
我還沒想好對策,難道我真的難逃一死嗎?
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不停地深呼吸。
既然不能出去,那只能先自保。
對,反擊。
我眼珠一轉,瞅著墻邊的酒瓶,心頭有了計劃。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停下腳步,幾乎是一瞬間,彎腰,撿起一個空酒瓶,向身后猛地揮去。
并沒有打到。
不過那個人完完整整顯了形,我這才我發現他的身軀并沒有那么高大,更像是中年男子的那種身材,有些浮腫,且有很明顯的啤酒肚。
但是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臉,他的帽檐壓得很低,幾乎只露出了一個下巴。
他身上有很明顯的酒氣,很熏人。我甚至懷疑巷子邊的酒瓶都是他喝的。
我舉起酒瓶的手被他控制住,巨大的危機感席卷而來,求生的本能使我下意識開始向他求饒。
“我....我沒有告訴警察!放了我吧,求你了,別……別殺我,我保證什么也沒看到!”
令我震驚的是,他現在似乎正醉著,嘴里嘟囔著什么,還打了幾個酒嗝。
好機會。
我一面假意求饒,一面彎腰想用另一只手撿起酒瓶,佳備偷襲他。
他卻一巴掌打向了我的臉,雖然是醉漢,但力量依然大的驚人。
我被打得一個踉蹌,耳鳴了一會兒,最終改變策略,看清楚他的臉再說。
于是我忍著劇痛,再次撿起一個酒瓶,從下往上打,想掀開他的帽子。
不曾想他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我被踢到墻上,口腔里涌上一股腥甜,最后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我的意識漸漸消散,臉頰火辣辣的,只聽到他在我耳邊惡狠狠地說:“去死吧......”
他奪過我手中的酒瓶,敲向我的頭顱,溫熱的液體從額角流淌下來,我的視線也漸漸模糊。
我難道……要死在這里嗎?